我依稀還記得我們關係第一次出現裂痕的那天的場景。
彼時的我,和陸清漣感情正濃。
我們兩個約定好,再辦一次真真正正屬於自己的婚禮。
布置婚禮,邀請賓客,一係列的事情,都是我們兩個一起操辦的。
準備到最後,就差一套婚紗。
我和陸清漣兩個人抽出時間,整整試了一個周,終於試出了兩個人都滿意的那間婚紗。
我付完錢之後,坐在外麵等陸清漣換下禮服。
而正在試婚紗的陸清漣接了個電話,就拉開簾子,穿著婚紗跑出了婚紗店。
像極了電影中的落跑新娘。
徒留我和店員麵麵相覷。
後來我才知道,陸清漣是接到了裴言打來的電話,直接衝去找人了。
白月光本來就威力很大,更何況是一個遠在海外,斷腿回來的脆弱白月光呢?
陸清漣心中那些殘存的感情一下子就被激發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後來那套婚紗,再也沒有見人的機會。
也不知道陸清漣把那套婚紗放在哪裏了。
不過以我對她的了解來說,估計不是壓在箱底吃灰,就是嫌礙眼給扔了。
反正不能是好好的放在衣櫃裏的。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麼,我在想婚紗的時候,裴言也和陸清漣提起了婚紗的事情。
“暫時延遲也好,但是阿清,你想好要穿什麼婚紗了麼?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再去試一試?”
裴言牽起了陸清漣被包成哆啦A夢的雙手,低聲問她。
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
陸清漣抬頭看他,眼神柔、軟,聲音討好:“你說什麼都好,不如我們現在就去試吧。”
我看的有點兒惡心,轉移視線看向別的地方。
就看見陸清漣的秘書也正一臉愁色。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壯著膽子上前提醒陸清漣:
“陸總,一會兒您還有個集團會議要參加,您看......”
“推了。”
陸清漣想都沒想就推了秘書口中的會議。
從秘書熟練的推遲會議的操作來看,這已經不是陸清漣第一次幹這種事情了。
裴言到底有什麼迷人的地方,會讓陸清漣連事業都不顧了?
我和陸清漣感情最好的時候,她都不會放棄工作。
她始終記著我們家給她的屈辱,就算我們兩個已經相愛了。
從聯姻開始到裴言再次出現的三年間,陸清漣一路往上爬,抓住時機,直接超越了我家。
她爸媽從在我家伏低做小,到我爸媽巴結她們家,隻用了短短三年時間。
這三年,陸清漣多麼忍辱負重,我根本無法想象。
我現在也無法想象,這樣的人,會因為一個男人放棄自己的工作。
原來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多年後的今天我才看明白。
陸清漣當時和我說好好過日子,可能隻是累了,也可能是對我存在一點點好感。
或者兩者都有。
但這些都不足以陸清漣為我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亦或是違背她自己的原則。
但裴言這個白月光可以。
我覺得有些好笑。
在我麵前高高在上的陸清漣,在另一個男人麵前就變成了一副舔狗模樣。
這難道不好笑嗎?
陸清漣和裴言有說有笑的走出去了。
我還要被那該死的三米原則,死死困在陸清漣身邊,看著他們說說笑笑。
他們每一句話都在提醒我,五年前的我,就是個小醜。
所有人都在看我這個小醜獨自陷入喜歡,獨自陷入熱戀。
我沒想到,我死了這麼久,不再跳動的心還會被陸清漣給傷到。
我眼看著陸清漣和裴言進了當初我獨自付錢買婚紗的那家店。
時隔多年,店員早就忘記了陸清漣當年的壯舉,歡歡喜喜的把她和裴言迎進了店裏。
“我覺得這家婚紗很適合你,所以就想帶你來看看,你不會介意吧?”
裴言溫柔笑著,坐在輪椅上看陸清漣。
“怎麼會呢?”陸清漣眼神不解,“這家店的風格很適合我,是這家店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沒有,就是我怕我擅作主張,讓你不高興。”
聽見陸清漣的回答,裴言笑意更深,伸手要牽陸清漣的手。
陸清漣主動把手送到了他的手中,扭頭開始看婚紗店中精致的婚紗。
裴言操控著輪椅湊上來,和她一起看。
兩個人看了許久,陸清漣終於在一件婚紗前麵停住了腳。
一直跟在二人身後的私人導購見狀,趕忙為她介紹。
“女士,您的眼光太好了,這是我們店大師再出山的作品,這五年閉關,就為了精進自己的技術,需要我幫您試穿一下嗎?”
陸清漣看起來對這個婚紗很滿意,直接點頭同意了。
點頭之後,她才想起身後的裴言,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裴言麵色有些不好,但還是笑著對陸清漣說:“試試吧,我都不知道你穿上這件婚紗會有多美。”
陸清漣開開心心的走了,我也被迫跟了過去。
裴言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跟上來。
試衣間後,陸清漣和導購的聲音若隱若現的傳出來,我沒心思去聽。
現在的場麵和五年前太像,實在讓我煩躁。
沒過一會兒,試衣間的簾子就被拉開了。
陸清漣穿上這身婚紗,美的驚人。
導購也在一旁讚不絕口:“這身婚紗就像是為您親身定製的一樣,我得讓我們設計師也看一看,她肯定很高興,可以嗎女士?”
沒有一個人會討厭真心的誇讚,陸清漣也是。
她滿意的點頭:“可以。”
得到允許的導購,立馬就給設計師打去了視頻通話。
那邊接起來之後,設計師也發出了驚呼。
“天呐,這美的讓我眼暈!”設計師笑著,頓了一下,“您很眼熟啊女士,請問您是姓陸嗎?”
陸清漣忽然被提及,疑惑的回答:“是的,您是?”
“五六年前,您在我們這試過婚紗,您不記得了嗎!您先生和您當時太恩愛了,給了我好多靈感!我閉關幾年就設計了這一件婚紗!”
“聽說您先生為了保持您二人的感情,想每過幾年就給您一場婚禮,我還以為他在講笑話,原來是真的嗎?”
那邊的設計師還在興奮的滔滔不絕,這邊的陸清漣已經變了臉色。
她茫然的看向外麵,沒有看到裴言的身影。
幾秒過後,她又穿著婚紗跑了起來。
略過導購,略過裴言,一路往外跑,直接上了她的車。
車子開的飛快,街邊的景色越來越熟悉。
停下的時候,我發現陸清漣又回到了我奶奶家。
奶奶家大門開著,沒有人在,我的遺像在桌子上孤零零的放著。
周圍院子的鄰居聽見聲音,探出頭來,被陸清漣的裝扮嚇了一跳。
“你是誰啊,周老太太被送到醫院去了,她家沒人了。”
“我找沈君澤。”陸清漣喃喃。
“誰?沈君澤?”鄰居更害怕了,“你找他幹什麼?他都死了五年了,後事還是我們幫著料理的呢,小姑娘,你別嚇唬我啊!”
“不可能!”陸清漣對著鄰居大吼,“他怎麼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