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提出加錢,才有房東願意把房子租給我。
我開始瘋狂投簡曆,可是屢屢失敗——就算有談妥的公司,一聽到我有案底全都婉拒了。
好容易有家人事明確表示:不在意案底,隻看重個人能力,還邀請我當天就去麵試。
我高興得差點跳起來,盡管工資很低,不足正常的二分之一。
我還是收拾妥當,破天荒地化了妝。
麵試那天,我看到男領導從門外走進來,蔣勤的影子在我眼前閃現,我手不住顫抖,摔破了玻璃杯,水花濺到皮鞋尖上,我聽見那領導在我頭頂“嘖”了聲,嫌棄道:
“笨手笨腳。”
麵試進行到最後,就在要簽合同時,男領導要求調出我的“無犯罪證明。”
我嘴角抽搐,將哀求的目光射向人事,她卻盯著我,厲聲:“你不會調不出來吧,我們正經公司可不招有案底的!”
“我沒有。”我呆呆道。
結果那男領導當著我的麵大發雷霆,吼人事怎麼連犯罪分子都招進來。
那人事臉色鐵青,將簡曆摔在我臉上,變臉般衝我怒吼:“你剛刑滿釋放為什麼不告訴我?犯過錯不要緊,不能連怎麼做人都忘了!”
我無措揀起簡曆,我察覺到我手指顫抖。
那領導還在罵,我直腰盯住他,幹澀道:
“我沒錯,我沒有犯罪,而且是你們家人事說......”
“神經病吧!”那領導打開門,厲聲,“請你離開我們公司,不然我就要報警了。”
我一步步移出去,外麵明明是陽光明媚,可我卻看不清眼前的路,淚糊住了我的雙眼。
我找了三個月工作,最後不得不承認因為這個案底,我的學曆已經成了廢紙一張。
我不值錢了。
迫於生計,我走進街邊飯店:“老板招人嗎?”
老板頭都不抬:“招工,包吃包住一月三千,幹嘛?”
“幹。”
“老張,領她去後廚。”
每當老板指著我破口大罵時,周圍顧客就吃吃地笑,好奇打量我像是在看動物。
小孩撞到我腿上摔倒,滾燙的湯灑了我一身,可我忍著痛扶他,小孩父母很快趕來,對我就是指著鼻子一通罵。
“媽媽媽媽,她打我。”小孩從指縫裏瞧我,幹嚎著。
老板揪著我叫我給客人賠償道歉。
我忍氣吞聲,蹲下扯出笑臉:“對不起啊小朋友。”
飯湯從我頭上滴下,難聞極了。
過年回家我給父母帶了點補品,父親板著臉指我:
“李思萌,你沒事少回來,打聽打聽街坊鄰居都怎麼傳你的,我現在都不敢上街真丟人啊!”
我一聲不吭出了門,身後是母親的哭泣聲:“我好好的女兒啊,完了......”
小區裏父母見我來了,都攬緊自己孩子,他們相互議論著:
“小心,這可是個蹲局子的,小心她把你砍了。”
就在這時,一小女孩跑過來抱住我大腿,衝我一笑,開口卻是:
“我媽媽說你被男人強了,你真臟,略略略。”
我眼看這那小女孩被家人抱走,在她媽媽肩頭還在衝我做鬼臉。
我心像被戳了刀,鈍鈍的流血。
我找了個廉價酒館,想喝個大醉,燈光閃爍間一個黃毛湊過來衝我笑,我記得很久沒人對我這麼笑過了。
第二天,我發現我鹹魚般躺在黃毛身邊,渾身黏膩非常,他在床上抽煙,煙灰掉在被上,看我醒了,露出一口黃牙:“怎麼,爽不。”
我拚盡所有力氣給了他一巴掌,淚光盈盈瞧他:“混蛋!”
“你打我,你他媽的,”黃毛邊穿褲子邊咆哮,“是誰昨晚叫我陪你的,我就知道進過局子的女人能是什麼好鳥,他奶奶,呸!”
黃毛一溜煙跑了,我在鏡子前看自己,麵容憔悴,頭發幹枯,身材走樣,我不敢認這是自己了。
我畢業時是班裏最漂亮的,父母親戚都覺得憑我高學曆加好臉蛋,一定會嫁個有錢的。
可現在誰還會要我呢?
我衝到洗手間嘔吐起來,心中惶恐起來,吃了緊急避孕藥後,飯店領班打來電話:“李思萌今天輪你的班,你他媽人呢?老板說你明天不用來了!”
我掛掉電話,心裏沒有什麼感覺,隻是在街上遊魂般走著。
就在這時,我看到一對夫妻牽著一個小女孩從我麵前的斑馬線走過。
是蔣勤!
我發了瘋般尾隨著他們,蔣勤依舊衣冠楚楚,他老婆對他柔聲細語說著什麼。
蔣勤將小女孩抱起來轉圈,多麼溫馨的一家人啊。
這時電話響了,是江警官:“李思萌,蔣勤因為表現良好提前出獄了。”
“我看到了。”我輕聲道。
他現在就在我麵前呢。
就在此時,蔣勤若有所感回頭,他看到我站在那裏,腰一下挺直了。
他的眼燃燒著恨意,麵整個扭曲起來。
我衝他一笑,是很甜美那種笑,我朋友說我笑起來像明星。
蔣勤愣了下,他老婆恐懼地瞧著我。
我舉起手機把蔣勤一家都拍了下來。
綠燈了,等車流過去,他們都不見了。
可我不會放過你的,你毀了我一生,我也要毀了你,你的所有......
這個念頭緊緊纏繞著我,種種血腥幻想湧上我腦海,激得我呼吸急促起來,引得路人頻頻注目。
我沒有回家,而是逆著蔣勤離開的路,手機調出蔣勤照片,一路企業問過去。
終於有個白領在看到蔣勤照片時,眼神發生輕微變化。
“不,”他回神急急邁步,“我不認識。”
他脖子上工牌清晰寫著:xxx科技文化有限公司。
我回家換了身體麵衣服,來到公司前台,挽了下碎發,溫柔道:“請問蔣勤在這裏工作嗎,我是他姐姐。”
前台和顏悅色:“蔣勤外出出午飯了,你要不等他一會。”
“小張,這是誰啊?”一領導走過來。
“蔣勤姐姐來找他。”前台小小聲。
“當公司是他家開的,叫她去外麵等!”領導疾聲厲色喊道。
“領導,”我做出誠惶誠恐神色,雙手合十,“對不起對不起,蔣勤才裏麵出來,好多東西都忘了。他好不容易才得了這份工作!您別怪他,我立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