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爺，問你個問題。”

我慢悠悠地將目光轉向李爺。

“什麼問題？”李爺一臉好奇。

“你說如果一個人死後，連屍骨都被人毀掉的話，那個人是不是很可憐啊？”

我說這話時，順便用餘光看了一眼大姨。

李爺不假思索地回複我，“死無全屍那肯定是要遭報應的，不過你問這個幹啥？”

“聽見了吧大姨，讓人死無全屍可是會遭報應的。”

我看向大姨，略抬高了些聲音說。

大姨的身體如同被雷劈了一下，她努力壓住臉上的慌亂，怒目圓睜。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我彎起唇角，語氣溫和地解釋著。

“沒什麼，我隻是在說做壞事的人都會遭到報應，大姨我能求你個事嗎？”

“什麼事？”聽到我的話後大姨臉上露出疑惑。

“我可以和小智說幾句話嗎，因為小時候的事情，我覺得對不起他，想和他好好道個歉。”

我滿臉真誠地說。

但大姨卻不太樂意，“陳雪我告訴你，你別想再傷害小智。”

村長已經抽三根煙了，眼見我那麼墨跡，他不耐煩地打斷了我和大姨。

“陳雪我說你問的已經夠多了，是時候將村子恢複原狀了。”

我輕笑出聲，雙手一攤。

“不好意思，我也沒辦法。”

村長聽見我的話愣住了，接著村子裏的其他人就出聲了。

“我早就說了，別給她廢話的時間，她如果不願意我們就把她燒死，反正橫豎都是死，還不如一起死！”

“對，各位都回家把柴火，還有能燒的都拿過來，我們燒死這個禍星，老瞎子死之前說了隻要她死，我們村子才不會死人！”

村長還想再勸一下眾人，可他們的怒火早已經到了極點，有衝動的已經回去搬木頭了。

李爺看著表情淡定的我氣不打一處來，拿著拐杖敲了一下我的腿，恨鐵不成鋼地開口。

“我說你這丫頭那麼固執幹什麼？我們之前是對你做的過了點，但是也沒有至你於死地啊，你現在想讓全村人都跟你一起死，簡直是自私自利。”

我冷笑了一聲，一臉不屑的樣子給李爺氣得渾身顫抖，轉身就拿著拐杖走了。

很快那些人就回來了，把我帶到村裏平常開會用的高台上，五花大綁在木頭做成的十字架上，然後在周圍鋪滿了很多木頭和幹草。

隔著人群，我漫不經心地朝大姨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我們兩人恰好目光撞在一起。

她捂著嘴偷笑，那表情就好像在說，你就要死掉了，你再也不能為你爸媽報仇了，所有人都隻會覺得你就是凶手。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嘴角卻勾起了一抹笑。

“燒死她，燒死她，燒死她！”

其中一個男人高聲呐喊著，村民們聽到他的話後，都紛紛舉著胳膊在台下高叫。

一時間這三個字如同口號一樣，從混亂不齊逐漸變得井然有序。

在此刻，所有人想殺我的心驟然達到巔峰。

我死死地盯著我麵前的地麵，心裏的期待從最初的百分之百掉到百分之三十。

事實上我也是在賭，在賭人的良心是否醒悟。

村長舉著火把走上高台，他站在我的麵前無奈歎氣。

“陳雪，走到今天這一步隻能怪你自己。”

炙熱的火焰離我不遠，我的身上皮膚瞬間就泛起一片血紅。

我抬起頭笑而不語，催促著村長。

“還不快點，他們催著呢。”

村長轉頭看了一眼高台下的村民，他舉起火把毅然將它丟在我的腳邊的枯草上，然後走得遠遠的。

露在外的皮膚仿佛沐浴在一片熾 熱的熔岩之中，灼燒無比。

“好！”

高台下，村民們看見這一幕紛紛鼓起掌來。

看來我賭大了，我失望地低下頭。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衝上高台，大聲高喊。

“她不是禍星！”

我聽見聲音抬頭一看，陳智拿著擴音器背對著我，拚命地在和台下的村民解釋。

“陳雪不是凶手，你們要是把她燒死了，你們才是凶手！”

“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陳誌不是傻子嗎？”

“對，傻子說的話怎麼可以相信。”

......

眾人停下掌聲，在台下議論紛紛。

大姨瞬間就慌了，她本來讓陳智待在家裏的，怕她看見這個場麵太血腥了做噩夢，但她怎麼也想不到陳智居然會跑出來，還替陳雪說話。

大姨迅速推開人群，跑上高台，但陳智看見他媽來了，立刻往後退了一步。

“媽，你都別過來。”陳智瞪著大姨。

大姨害怕陳智碰到我旁邊的火，連忙答應陳智，但她緊張地吞咽著口水，心疼地說。

“小智你別離她太近，她旁邊都是火。”

陳智回頭看了一眼我，趁陳智回頭的瞬間，村長突然一個飛撲將陳智按在地上，擴音器摔在地上滾了好遠一段距離，發出刺耳的嗡嗡聲。

“小智，你沒事吧？”

大姨連忙跑到陳智身邊著急地問。

可陳智趴在地上渾身抽搐，大姨著急壞了，連忙推開村長的手埋怨道。

“你弄疼我兒子了。”

村長隻好將手拿了回來，然後默默地去旁邊撿起了擴音器把聲音關掉。

“小智，讓媽媽看看，有哪裏受傷嗎？”大姨著急忙慌地檢查著陳智的身體。

大姨嘴上雖然埋怨著陳智，但手上替他衣服擦灰的動作仍沒落下。

“哎喲小智，你突然跑上來幹什麼？那麼危險，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我緊緊盯著陳智，隻見他低著頭不說話，仍由大姨把他攙扶著往台下走。

但路過村長身邊的時候，他卻迅速伸手搶過他手上的擴音器，然後跑進了火圈裏，站在我的旁邊。

“啊！快把火熄滅啊。”大姨奔潰地大叫著。

大姨四處查看，還好這時路邊有個自來水龍頭，她連忙跳下高台。

而被搶走擴音器的村長則滿臉不解，剛要靠近陳智的時候，卻被突然出現的劉叔攔住了。

“老劉，你這是什麼意思？”村長怒道。

劉叔看向我和陳智所在的位置，緩緩開口。

“我們不如聽一下陳智想說什麼，一個傻了那麼多年的人，為什麼偏偏在我們要燒死陳雪的時候突然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