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門口。
許桑手持紅色結婚證站在門口,臉上神情還有些恍惚。
她結婚了。
逃脫了上輩子的陰霾,在最慌亂的時候,選了個帶孩子的男人領了證。
對方隻是她前後兩輩子第二次見麵的男人。
唇角輕抿,聽到耳邊傳來急促腳步聲的她以為是傅明燭把車開過來了。
下意識抬頭,感受到一陣淩厲掌風襲來,她當即後退一步。
看清眼前來人是傅鵬飛後,她眯了下雙眸,還沒開口,就聽對方的責問響起。
“你結婚了?”
傅鵬飛來的不巧,許桑手上的結婚證都還是熱乎的。
知道他就是個不講理的性子,許桑把結婚證塞進包裏,揚起腦袋正對上對方的眼眸,她點頭:“有事嗎?”
傅鵬飛被她的問話氣笑了,一口後槽牙幾乎要咬碎:“有事嗎?許桑,你還記不記得今天該和你領證的人是我。”
“我不在,你和哪個野男人領的證?”
本來想故意晚到,挫一挫許桑銳氣,給許桑一個下馬威的他,在公司接到母親電話時,他還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許家都把女兒賣給傅家了,許桑怎麼敢找其他男人領證。
然而當他緊趕慢趕趕到民政局,看到許桑手中的結婚證,他才終於意識到,自己被耍了。
本就不好看的五官頓時顯露出猙獰表情,傅鵬飛咬牙瞪她:“拿出來!”
許桑看著眼前這個從上一世就瞧不起她的男人,臉上浮現出快意來:“你不認識傅明燭?算起輩分,你現在還要喊我一聲小嫂嫂。”
按照輩分來算,傅明燭雖然比傅鵬飛小兩歲,卻是後者的小叔。
現在她和傅明燭領證,可不就是傅鵬飛的小嫂嫂。
‘小嫂嫂’一詞落入傅鵬飛耳中,讓他的臉色立時黑如鍋底。
他當然認得傅明燭,不光認得,自傅明燭被傅家本家掃地出門後,這人就一直是他嘴裏的笑料。
兩人這會兒站在民政局門口,但從表情來看,根本不像新婚夫妻,倒像是仇人。
引得周遭來領證辦事的路人紛紛駐足側目。
路人這一駐足,讓傅鵬飛心中有了底氣。
馬上要到手的新媳婦飛了,他一手抓過許桑的手腕,不顧她的掙紮,衝在場圍觀的路人大聲開口。
“大家來評評理,這女人收了我家28萬8的彩禮,我爸媽婚房都給她準備好了,她弟弟的工作也都是我給安排的。”
“本來今天是我倆結婚的日子,結果她倒好,拿了我家給的好處,和她的窮姘頭領證了。”
“這窮姘頭不光窮、沒出息,年紀輕輕還搞大了女人的肚子。”
“要不是我今兒個過來......”
嘴裏的話還沒說完,感受到手腕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傅鵬飛疼的臉都在抽抽。
很快,他聽到傅明燭的聲音在他身側響起。
“鬆開。”
男人身材高大,力氣也大的嚇人。
傅鵬飛欺軟怕硬慣了,哪怕這會兒抓他的人是給他戴綠帽的傅明燭,他也還是認慫鬆開了抓住許桑的手。
手腕上的痛疼的他齜牙咧嘴。
等到傅明燭鬆開他,他後退兩步,指著二人繼續不怕死的開口:“你們都看到了,她的姘頭還敢動手傷人。”
“許桑,這事兒我們沒完!”
“誰欠你的誰彌補,你的彩禮我一分沒見到。”許桑沉下臉。
“還有婚宴、婚房,都沒有人和我商量過要怎麼弄,工作也不是我求你安排的。”
“如果你一定要結這個婚,就去和收了你家好處的人結吧,我已經和許家沒有任何關係了。”
說完這話,許桑拉過身邊的傅明燭就要離開。
她的語氣決絕,不光讓傅鵬飛愣在當場,還讓看戲的路人也愣住了。
直到走出人群,視線追隨她的路人看到她停下腳步後,又回過頭去。
“我許桑還沒那麼沒品味,找個又醜又自大,還是個天閹結婚。”
“許桑!”
被激怒的傅鵬飛在民政局門口怒吼。
彼時許桑已經拉著傅明燭上了停靠路邊的灰色捷達。
車子一路駛離民政局,直到倒視鏡中看不見民政局的牌子,坐在副駕的許桑這才鬆了口氣。
“你家人替你找的結婚對象,還挺有能耐。”
“不過你怎麼知道他是天閹?”
傅明燭說這話的時候,麵上笑意並未達到眼底。
麵對傅明燭的調笑,許桑搖了搖頭,沒有作答。
她是怎麼知道的?
上輩子她和傅鵬飛結婚五年,就受了五年的折磨辱罵。
傅鵬飛身為天閹,根本不行,每次在床上,傅鵬飛都說是她的原因。
說她太古板,不懂事。
現在回憶起來,許桑隻覺得胃裏一片翻湧,惡心的不行。
“我還有些行李在家,你還有事的話可以先去忙,待會兒我可以自己過去你那邊。”
許家是不能再住了,再住下去她爸媽肯定會把她綁到傅鵬飛家,逼她和傅明燭離婚。
要不是家裏還有些行李要拿,她連那個家門都不想踏入一步。
“不忙,我上去幫你一起拿?”
傅明燭的體貼讓許桑有些受寵若驚。
但想到他家還有兩個五歲大的孩子,還有上一世她聽到的,關於他的傳言,她又覺得這些都合理。
上一世傅明燭也是獨自一人帶著兩個孩子生活在淮城,平時做些散工零活,日子過的有些清苦,以至於沒有女人敢嫁給他。
現在她和他結婚領證,以後兩個人一起帶孩子的話,也會輕鬆很多。
想到這裏,她再次搖頭,“行李不多,我很快下來。”
比起行李,她最想帶走的就是藏起來的那本存折。
其他東西她可以不要,但是存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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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的小區內忽然響起一陣爭吵聲。
有什麼東西順著樓上窗戶被丟下樓,險些砸中站在樓下等人的傅明燭。
他擰著眉頭後退幾步,再抬起頭來時,就聽到樓上傳來許母尖利的叫喊聲。
“你要是敢出這個家門,這輩子都別回來!”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裏也響起好友炸毛的抱怨聲:“一大早就不見你人影,上哪兒去了?今天元盛的收購案你不談了?”
傅明燭:“去結了個婚,收購案推遲到明天吧。”
“瘋了吧你?你不是還在等那個誰?”
“是啊......不說了,還有事。”
說罷,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因為他看到樓道內下來一抹纖瘦身影,手上提著隻行李箱,麵色沉悶地朝自己走來。
把手機揣兜裏,他抬腳迎上前去:“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