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彩禮都收了,就別裝什麼烈女了,傅家那邊算了時間,今天是個好日子,待會兒你帶上戶口本,鵬飛在民政局門口等你。”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許桑恍惚間抬起頭,就看到她媽那張年輕好幾歲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
臉上浮現出驚懼表情,她下意識後退一步。
這一退,她才看清自己此刻居然站在自家客廳裏。
而客廳裏坐滿了人,熟悉的陌生的,在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後,紛紛露出了不滿神情。
“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馬上帶著戶口本去民政局嗎?怎麼小桑還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是啊老許,你們沒和小桑說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再晚點民政局該午休了。”
什麼日子?
許桑抬起頭看了眼牆壁上的電子日曆,看到上麵的時間顯示,她的瞳孔驟縮。
當著所有人的麵,她用力掐了自己手臂一把,感覺到皮肉上傳來的真實疼痛感,她才意識到。
她重生了。
重生在和傅鵬飛領證的那天。
上一世她的父母逼婚,為了28萬8的彩禮,還有弟弟的工作,以性命相逼,逼她嫁給傅鵬飛。
自此之後,她的噩夢就開始了。
洗衣做飯,家務全包,和公婆住在一起的日子裏,她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以至於婚後一年她的肚子始終沒有動靜,夫家以為是她的問題,逼她中藥偏方吃了一堆,公婆在家在外大聲罵她是不下蛋的雞,在傅家騙吃騙喝。
哪怕最後她親口說出丈夫是天閹,婆婆也還是罵她,覺得是娶了她,兒子才會變成天閹。
期間她也回過許家求助,然而許家卻閉門不見。
要不就是說她已經嫁人,已經不是許家人,不管她在外邊發生了什麼,都和許家無關。
上一世她嫁給傅鵬飛五年,前兩年她還會奮起反抗,直到她的親生父母把她趕出家門,自此之後她就活的渾渾噩噩。
最後帶著從小姨那兒過繼來的孩子,淹死在小區門口的河道中。
空氣猛地灌入胸腔,許桑深吸一口氣,就聽耳邊再次響起親戚不滿的語氣。
“28萬8的彩禮都收了,這麼高的彩禮整個淮城都不多見的,小桑你嫁過去就是享福,還在猶豫什麼呢,換我我早就拿戶口本走人了。”
許桑猛然聽到28萬8的彩禮,剛喘過來的氣又閉上了。
所有人都羨慕傅鵬飛給她拿了這麼高的彩禮,這在彩禮普遍隻有兩三萬的淮城少有。
所有人都覺得她嫁給傅鵬飛都隻有享福的份。
隻有她知道,上一世這28萬8的彩禮,許家一分錢都沒讓她帶去婆家,而是拿這些錢給弟弟買了輛新車。
公婆和丈夫也總拿這件事壓她,讓她抬不起頭來。
唇角揚起一抹笑來,許桑明豔的臉上笑意不達眼底:“行啊,你喜歡你嫁,我不嫁。”
“你!”
“許桑,你又發什麼神經?鵬飛那邊都已經在等了,你別無理取鬧。”
手臂被人掐了一下,許桑回過頭看向母親,唇角的笑意隻增不減:“這婚誰愛結誰結,我不結。”
“咱家彩禮三金都收了,鵬飛還給你弟弟安排了工作,還有你和鵬飛結婚請帖都安排下去了,你說不結就不結了?”
許母見女兒鐵了心的不要結婚,壓在心頭對女兒的不滿瞬間攀升到最高點。
她拔高聲調,說話語氣強硬:“這婚你不結也得結!許桑,做人不能太自私了!”
“我自私?”許桑指著自己,被氣笑了。
“既然說我自私,那好,28萬8彩禮我要全部帶走,以後許家要給我留一個房間,我每個月都要回來住,弟弟的工作就算了,當做白給他的。”
她的話音落下後,整個許家客廳內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中。
許母瞪大雙眸不敢相信地看著她,整張臉被氣的漲成了豬肝色。
好半晌,才聽她尖叫出聲:“你瘋了?!”
“那些錢都是你弟弟的,還有房間。”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等你嫁去鵬飛家就是享福,你還回來做什麼?”
坐在客廳裏的許家親戚和傅家親友也在此時交頭接耳起來。
每個人都在對許桑指指點點,好像她提的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要求。
從窸窣的議論聲中,許桑聽到有人在說自己胃口大,不知足,現在不嫁以後就沒這店了。
眼底的諷刺更盛,她環視一圈四周的親友,上一世的她就是不堪這些言論,硬著頭皮嫁給了傅鵬飛。
臨到最後落了那樣的下場......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不嫁?”
母親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許桑正要點頭,環視客廳的視線卻在一處角落停下。
上一世的她從小到大對父母,對親戚,乃至對弟弟都言聽計從。
末了在終身大事上都沒能插上嘴。
傅鵬飛生的肥頭大耳,皮膚還黑,偏偏他是臨安市傅家的旁支,心比天高,幾年相親下來沒一個女人看得上他。
好不容易有個沒權沒勢,但長相不錯的許桑點頭答應結婚,他父母馬上就給安排了下去,兩人中間隻見過一次,許桑甚至連句話都說不上。
就因為傅鵬飛的點頭,她就要被逼與其結婚。
吃夠了苦的許桑抬腳來到坐在客廳角落中默默喝茶的男人麵前。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她回過頭看向所有人:“我嫁,但我要嫁給他。”
......
一室的寂靜。
“許桑,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他......他年紀輕輕就搞大其他女人的肚子,現在孩子都五歲了,平時還沒有正經工作,嫁過去就是吃苦受罪!”
許桑沒有回應那人說的話,而是回過頭去看向麵前的男人:“你要和我結婚嗎?”
傅明燭似乎對這場逼婚並沒有太多的興致,但他從始至終落在許桑身上的目光卻騙不了人。
原本他想著如果許桑點頭答應的話,他就上去問問她,究竟有沒有想好是否真的要嫁給傅鵬飛這件事。
卻不料許桑先來到了他的麵前,還問他,要不要結婚。
男人膚色冷白,聞言喉頭滾動,看向她的目光晦暗不明:“你確定?”
“確定,不需要彩禮,不需要婚宴,隻要你答應結婚,我現在就跟你走。”
許桑的點頭讓傅明燭俊美的麵龐上忽然展顏。
他慢悠悠站起身,深邃的眼眸視線一下落在要衝上前來扇許桑的許母身上。
直到把後者嚇得停駐腳步,他才又低下頭看她:“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