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艱難的抉擇

第二天一大早，我強打起精神，準備了一套老舊的衣服。

又穿戴好了口罩和帽子才出了門。

為了不讓別人認出來，我選了一家離家很遠的小超市，買了足夠一個星期的食物。

“有新到的三明治，你要不要嘗嘗？”

老板見我快把他店裏的方便食品拿光了，從右手邊的紙箱裏抽出了幾個三明治遞給我。

“不用了，謝謝。”

我搖搖頭。

那是顧一凡最喜歡的食物。

每逢休息，他都會買來各種各樣的食材讓我幫他做成三明治。

一片吐司，一切為二，正好夠我們兩個人吃。

我對三明治的味道不是很敏 感，隻覺得能跟他一起吃就好。

“小姐，小姐？一共是五百元，你聽見了嗎？”

老板的催促聲將我拉回現實。

“給，給你錢。”

我將五張鈔票遞過去。

老板揉了揉，塞進口袋。

“歡迎下次再來。”

一邊吃著，我一邊將方便食品一樣樣擺進冰箱裏。

突然，有人敲響了我的房門。

透過貓眼，我看見來人是顧一凡的保鏢。

“你來幹什麼。”

保鏢沒好氣地掃了我一眼。

“你當老子願意來？顧總有話讓我帶給你，之前你被綁架，爽約了王老板的戲，賠了不少的錢。他幫你接了新的演唱會，你好好準備，到時候把錢都賺回來。”

說完，保鏢將一個牛皮紙口袋扔在地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下意識撿起牛皮紙口袋，查看裏麵的文件。

我笑了。

以我現在的身體，怎麼可能上台又唱又跳？

我受到了多麼大的傷害，難道他在電視上沒有看到嗎！

就算是利用我，你也應該親自出麵，說些甜言蜜語吧？

淚水順著我的眼角流下。

我關緊大門，躺回了床上，渴求著溫暖。

我閉上眼睛，試圖將那個男人從我的腦海中除去。

然而被子上顧一凡絲絲縷縷的味道卻總能不經意提醒著我他的存在。

果然，他於我來說，就像是一床棉被。

我離了他，就要被凍死。

而他離了我，蓋在誰身上誰也要誇一聲暖和。

這種折磨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一個星期，也可能是一個月。

這期間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找過我。

冰箱裏的食物已經消耗殆盡，我又到了不得不出門的時候。

再次拿出口罩，我猶豫了。

我再也不想活在顧一凡的陰影中，我要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家裏有一台塵封多年的電腦，是我們剛成立公司時的老物件。

顧一凡本想扔了，我卻堅持把這東西留下來，當做是我們邁出人生第一步見證。

如今我沒有手機，就隻有用它來與外界聯係了。

我給顧一凡的公司發出了一份解約通告。

緊接著在我人氣最高的社交賬戶下輸入了一句話。

“以後的路，隻有我一個人走。”

我關掉了電腦，起身去市場買些食材。

其實不用看我也知道賬戶下會熱鬧成什麼樣子。

無非就是和那天一樣，充斥著冷嘲熱諷和謾罵侮辱罷了。

這也不能全怪他們。

顧一凡向來給自己定的人設都是專情，忠心。

我單方麵提出離開他，所有人自然而然會認為是我任性不懂事。

誰又知道他在背後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的呢？

我上網搜了幾個菜譜，笨拙地做了四個菜。

今天是我冷瀟瀟的獨立日，無論如何，我都要慶祝一下。

不出意外，菜是苦的，實在是難以下咽。

我一口口地吃著。

隻要我脫離了那個男人，總會有大把時間供我練習的。

吃得差不多了，我聽見了難得的敲門聲。

“誰？”

“是我，瀟瀟，你開開門好不好？”

是顧一凡的聲音，我絕對不會聽錯的。

“你來幹什麼？”

我打開了門，卻沒有卸下防盜鏈。

“瀟瀟，你知不知道這些天我在外麵都忙了些什麼？”

我搖搖頭。

“總不能是找了個人代替我吧？”

我胡亂猜了一句。

顧一凡有些激動。

“瀟瀟，別鬧了，你是不可代替的，別人隻是給咱們表演的工具，隻有你才是我的愛人，你知道嗎？”

我很想打開門抽他一嘴巴。

我想問問他在他說出愛人這兩個字的時候，想沒想到那三百萬對於我來說有多重要。

還不上債能怎麼樣？

大不了我再多接幾場演唱會，多跑幾個片場把錢再賺回來。

這麼多年，我哪一天不是這麼度過的？

理智壓製了我的怒火。

顧一凡的苦情戲演得再好，在我眼中也遠不夠真切。

他的每一句痛苦都是浮在表麵上的。

曆來所有的苦痛都是我一個人在背負，他自然沒有過深切地體會。

“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嗚咽著，配合他的表演。

“真的，當然是真的，瀟瀟，你千萬要相信我。”

相信你？

嗬，顧一凡，你做夢去吧。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我默默關上門，不想再搭理他。

“瀟瀟，瀟瀟，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顧一凡用力砸著門。

“瀟瀟，你聽我解釋，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找那幾個劫匪，我知道你不好受的！”

顧一凡，可真有你的，居然能編出這麼低劣的謊言。

我再次打開門。

可還沒等我說話，顧一凡就跪在了我的麵前。

“瀟瀟，我真的已經找到了那幾個劫匪，他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把他們做過的事說出去了，你相信我。”

我不否定顧一凡會這麼做。

畢竟我是他手下最得意的藝人，如果我的名聲徹底毀了，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他的保鏢見我無動於衷，也學著他的樣子上來勸我。

“冷小姐，顧總說得都是真的。為了您的事，他都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了，你要是還心疼他，就趕快讓他進去吧！”

你要是還心疼他？

多麼嘲諷的話！

我曾經不知道為了這句話做出了多少的犧牲。

“你要是還心疼他，你就把這部劇接了吧。”

“你要是還心疼他，就自己去深山直播吧。”

“你要是還心疼他，就去求求清總，把單子談下來”

打開房門，我漠然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顧一凡的雙手握住我的肩膀。

看我依舊沒有反應，顧一凡長歎了一聲。

“瀟瀟，七年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曾經跟你說過一句話，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我輕輕搖頭，靜靜地看著他，期待著他的謊言。

“瀟瀟，我說過，無論以後你變成什麼樣子，這一世，我都護你周全。”

如果在那件事之前，我聽到這句話，無論顧一凡說沒說過，我都會自詡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而現在，我不過是一個麵目可憎的小醜。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轉身要走。

看樣子我終究沒有為徹底了斷下定決心。

或許，當一次逃兵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顧一凡的方向傳來“撲通”一聲悶響。

回過頭，我才發現竟是顧一凡跪在了門口。

“瀟瀟，這一世我護你周全！”

看著不遠處保鏢手裏的合同，我已然了解了他的真正意圖。

我一邊流著淚，一邊露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