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在幹什麼？

這時候，不遠處的大門口卻突然傳來了些許動靜。

我抬起頭循聲望去，看見了一個眾人簇擁圍繞的挺拔身影，從萬丈光芒中走來，周身仿佛裹挾著歲月的風和雨。

他在我的麵前站定，麵帶微笑，眼神變得柔和，如同在看一個相識已久的故人。

他開了口，不急不緩的語氣淡定如昔：“好久不見。”

我激動地想要說些什麼，然而還未出口一個字，卻發現他的視線早已從我身上越過，看向了不遠處的季迢。

一陣酸澀的味道，瞬間在我的心頭蔓延。

原來普通如自己，並沒有在他當年的回憶中留下半點痕跡。

是我想多了。

然而眾目睽睽之下的季迢，卻始終板著臉一聲不吭，反應惡劣，沒有顯示出半點風度。

眼看氣氛變得尷尬萬分，即將難以收場。

我適時上前，打破了他二人之間無聲的對抗：“季董事長，您好，我是新來的首席秘書，賀雨蓉。”

季昭向我點點頭，以示接納了我的存在。

*

成為首席秘書以後，我用最快的速度掌握了所有的業務流程，包括季昭的個人喜好。

他愛喝的咖啡幾分糖，他的早餐偏好什麼食物，他平日裏習慣於用幾號筆，他桌上的文件放在離手邊多遠的位置。

無論他想要什麼數據和信息，我都能立刻報告給他，手到擒來。

他在業務中遇到的各種難題，我也能恰到好處地提出一兩點極為有用的想法和建議。

但也隻是，僅此而已。

他的性子一貫沉穩，甚至帶著幾分冷漠無情，讓人不敢輕易近身。

可是我知道，表麵不動聲色的季昭，實際上卻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起碼要比他那表麵上文質彬彬，實際上狼心狗肺的弟弟季迢強得多。

這一天，季昭突然叫住了我：“賀雨蓉......”

我立刻停下腳步，轉過身去：“董事長。”

他依舊專注於麵前的電腦上，頭也不抬：“今天晚上，加班。”

我點了點頭：“知道了。”

季氏集團上下班一向準時，既然董事長今天親口下了命令，我作為員工，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然而走出董事長辦公室沒多久，季迢卻突然出現，攔住了我的去路。

“賀雨蓉，你裝得倒挺像那麼回事。”他怒極反笑。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他湊上來，理直氣壯地對我提要求：“今天晚上，你陪我去參加一個酒會。”

我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搖頭道：“不了，今天晚上我要加班，董事長親口下的命令。”

季迢看著自己落空的手，眼神微眯：“賀雨蓉，你今天晚上不加勞什子的班，季昭不會拿你怎麼樣。”

“但你要是拒絕我，我季迢保證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聽懂了嗎？”

我有些無語，實在是弄不懂他的腦回路。

“季總，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之間的協議早就已經作廢了。”

如今的我不再是被他養在籠子裏的金絲雀，任由他隨意宰割，踐踏尊嚴。

如今的我，是我自己。

“你要是不信的話，大可以試試。”季迢冷哼一聲。

“季總，不好意思，我還有工作，要先去忙了。”我向他禮貌告辭。

如今的我已經沒有任何把柄拿捏在他手上，自然不可能再遷就他；而他動不動張口就來的威脅，我也早就聽膩了。

*

當天晚上，某一處繁華的建築物前豪車雲集，裏麵各種燈紅酒綠，衣香鬢影。

盛裝打扮的我，陪著季昭來到了酒會上。

有無數人主動向著我們打招呼，季昭帶著我停下腳步，禮貌地回應。

還有人向季昭不停地敬酒，我也上前笑著接過，代他飲下。

要知道酒會上要隨時洽談業務，作為董事長的他可不能喝得醉醺醺的。

帶著我，就是為了在撐場麵的同時，幫他解決不必要的麻煩。

漸漸地，我心中原本的一些緊張感漸漸消失，應付起眼前的各種情況來也越發熟稔起來。

而季昭看向我的眼神，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發柔和。

閑暇的時候，季昭低聲道：“今天辛苦你了，如果不舒服就跟我說，不要硬撐。”

他還是這樣好，紳士，有涵養，哪怕是拿錢辦事的下屬，也從不是冷冰冰的命令，而是盡可能多的體諒。

我低聲應了，幫他換了一杯橙汁。

他工作繁忙，平時吃飯不準時，如果喝太多酒會胃疼。

又是一輪新的敬酒，我仰頭喝下一杯，對麵的合作方捧道：“季董好福氣啊，秘書這麼漂亮，還能喝酒，這種人才我看了都羨慕！”

我早就做足了功課，知道對方是我們下一步的重點戰略合作對象。

我接過酒，柔聲道：“黃總過獎了，貴公司實力雄厚，我才疏學淺，隻是會喝點酒，跟您公司的人才比，可差遠了，季董總說黃總的公司是行業新貴，十分了不起，我聽得多了，對黃總也是敬仰許久，今天好不容易見到，可得多敬您一杯！”

我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合作方的人看我麵子給的足，果然更高興了，和季董有說有笑地聊了半天，一個項目的合作意向就基本敲定了。

等人走了，我酒意上頭，身體忍不住微微晃了晃。

季昭扶住我，語氣有些無奈：“你也是夠拚的。”

人影交疊的我們落在眾人眼中，透著幾分旖.旎。

突然，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隨之響起：

“賀雨蓉，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