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張開嘴,試圖把自己的想法再重述一次。
“是因為聽說了我馬上要訂婚的事,你才突然腦子抽風了嗎?”季迢終於開了口。
他的語氣中別有意味,我聽得出,那是對我不自量力威脅他的輕蔑與嘲笑。
我堅定地搖頭:“與這件事無關,我是真的想要結束了。我、確、定。”
時至今日,我和他的這段不正常關係已經維持了整整三年,看他平日裏對我的態度,想必也早就膩了。
既然雙方都有結束的想法,又何必再糾結呢?
然而我沒想到,這時候的他卻突然爆發,將自己麵前的粥碗狠狠地扔了出去。
一聲比我剛剛瓷勺墜落更尖銳百十倍的巨響傳來,震得人渾身一個激靈。
“賀、雨、蓉,你活膩了?”他回頭看我,眼眶猩紅。
那其中,有熊熊火焰正在燃燒:“收回你剛剛說過的話。”
我強裝鎮定地低下頭去,一聲不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煎熬得仿佛曆經了一個世紀,而我卻仍舊倔強著,不肯再開口說一個字。
季迢驀然起身,一手掐住我的下巴:“你以為——你能威脅得了我?”
“一旦合同作廢,你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懂嗎?”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真的。”我掙脫不開,隻能急切地解釋道。
他的臉色變得冰寒無比,點了點頭,一字一句地道:“好,你好得很。”
我被他掐得生疼,幾乎嗚咽出聲。
他一把將我狠狠地扔在地上,大聲吼道:“別讓我再看見你,趕緊滾!”
*
我用最快的速度從季迢的房子裏搬出來,租住到了一處安靜的住所。
或許是因為我的行李本來就不多,或許是因為我的心從來不曾安放,所以才順遂得連我自己都感到吃驚。
房東阿姨因為與我投緣,每個月給我減少了一百塊錢的房租,我好生高興。
安頓好一切以後,我又給雲勝打了個電話。
關於我和季迢之間的事,他一直不曾知情,而我也從來沒有打算向他透露。
對於最親的人,我們都習慣了彼此之間報喜不報憂。
電話那頭,雲勝長長地歎了口氣:“姐,你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這些年......是我拖累了你。”
我忍不住輕笑:“你在說什麼傻話?俗話說長姐如母,爹媽不在了,我照顧你不是應該的嗎?”
又何來拖累一說?
我答應雲勝,過段時間以後回去看他,他卻還是不放心,千叮嚀萬囑咐以後才掛了電話。
*
半月以後,我來到季氏集團大樓,向人事部呈遞上了我的簡曆。
我的工作經驗不多,可是在絕對實力麵前,所有的條件都可以往後靠。
經過HR的幾輪麵試和篩選後,畢業於名牌大學、精通幾種外語、擁有各種等級證書的我成功入職,成為了季氏集團的首席秘書。
隻是我沒想到,作為秘書的我還沒見到自己的直屬上司,反而首先在公司裏遇到了季迢。
他一身昂貴西裝,從頭至尾的每一處都被精心打理過,散發出來的氣質也和平日裏的吊兒郎當半點不相符。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眼睛迅速眯起:“賀雨蓉,我不是要讓你再也不要在我麵前出現的嗎!”
我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端端正正地站好,向他彎腰行禮:“季總好。”
季氏集團明明很大很大,這麼快就遇見了煞星,我也是不想的呀。
接著,季迢打量著與往常打扮截然不同的我,神情中閃過一抹驚豔。
他的臉上,露出極為自負的神情:“你繞了一大圈,就是為了和我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
我在暗中翻了個白眼,你想多了。
可是,也確實怪不了他會多想。
畢竟曾經的京圈人盡皆知,我是季迢養在籠裏的金絲雀。
為了討他的歡心,我可謂是下足了功夫。
因為他一句不喜歡吃外麵的飯,哪怕燙出一手水泡,我也堅持學會了做一手好菜。
因為他自小有哮喘之症,我便在生活中事無巨細地照顧他, 直到近兩年,他的病再也沒有發作過。
就連他的朋友都忍不住動容,拿他打趣:“季二,依我看這姑娘是真心對你,你偏生對她沒個好臉色,難不成你的心是石頭做的?”
然而,季迢卻對我嗤之以鼻:“養來逗樂的玩意罷了。”
“你要的話,我也可以把她送給你呀。”
對於季迢,我從來沒有抱過一絲希望,所以也並不在乎,他對我究竟有幾分真忱。
“季總,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我轉過身去,毫不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