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啟偏重武力，培養的大軍有百萬之多，其中有二十萬兵權分散在原主父親寧安侯，以及臨江侯蕭遠亭，襄陽侯顧扉岩，宣平侯嶽雲天手中。

剩餘的兵權，有三十萬在趙將軍手中，四十萬在他們裴家手中，勉強算得上是分庭抗禮之勢。

現在裴家沒了，這四十萬兵權就回到了皇帝的手中，另一個大頭趙將軍還要交出兵權回鄉後，這種分庭抗禮之勢就不複存在。

手中兵權最多的沈明赫，也成了出頭鳥，雖不至於被皇帝忌憚，也是處在懸崖邊緣，一個不慎就可能成為下一個裴家。

但也有可能是把雙刃劍，天啟能大用的將才不多，再沒了父親還有她和年事已高的趙將軍外，沈明赫就是最出挑的那個。

而皇帝也不可能把全部兵權握在手中，家中沒有男丁，唯一嫡女又是個名聲極差草包的沈明赫，絕對算是一個交付兵權的好選擇。

最關鍵的是，沈明赫對這個嫡女很是疼愛，隻要把她留在京城當人質，就不會怕沈明赫會有異心。

堂溪靖恐怕也看明白了這一點，所以才在今日她打傷堂溪靈後，做出那副公正又謙和的姿態，不僅又可向沈明赫示好的態度，還順便為自己博取一個，不會因為對方身份而有所偏倚的賢名。

裴雲韶扯了扯唇角，臉上的表情諷刺，一向傲氣的翼王爺，如今竟然也會因為一個有可能被重用的臣子，而低頭示好嗎。

正心緒難平時，一個侍女端著盞茶舉到了裴雲韶麵前，小心而恭敬的開口道。

“大小姐，喝杯茶吧，你的唇有點幹。”

裴雲韶被喚回了神，看著麵前氣質沉穩從容，麵對她也不像其他下人總帶著驚懼的侍女，淡聲開口道。

“你叫什麼名字。”

凝露低著頭，恭敬的答道，“奴婢凝露，是侯爺新安排過來伺候大小姐的。”

裴雲韶接過茶輕抿了口，才繼續道，“泠雪居現在有多少個服侍的人？”

凝露不明白裴雲韶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卻還是老老實實的答道。

“回大小姐的話，泠雪居現在有一等丫鬟四個，二等丫鬟三個，三等丫鬟兩個，粗使丫鬟四個，小廝兩個，護院十二個。”

裴雲韶輕挑了挑眉，“這些人都是爹爹新安排過來的？”

凝露微點了點頭，“是，侯爺怕再有心思不純的下人教壞了大小姐，就把大小姐院子裏的人全部換了。”

裴雲韶沒再多問，隻輕聲道，“吩咐下去，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要擅自到閣樓來，以及無論是誰到泠雪居，都要經過我的允許才行。”

凝露愣了下，下意識道，“是，那要是侯爺呢？”

裴雲韶沒有應聲，隻淡淡看了眼凝露。

凝露被這一眼看的頭皮發麻，連忙低下頭道，“奴婢知道了。”

猶豫了瞬，凝露又開口道，“大小姐，侯爺吩咐說，你這段時間不能踏出泠雪居一步。”

這是給她下了禁足令？

裴雲韶挑了挑眉，心中並不怎麼意外沈明赫的舉動。

雖然今日的事是堂溪靈率先挑起的，但她的行為也同樣囂張，算是打了皇家的臉。

沈明赫把她給禁足，算是給這件事做出個交代，也是在表明自己臣子本分，還堵住了她被降罪的可能。

想明白這些，裴雲韶心中仍有些不爽，她這一被禁足時間定不會短到那裏去，有些事情也沒辦法去做了。

似乎是看出了裴雲韶的不悅，凝露低著頭道。

“侯爺還說了，大小姐想要什麼直接告訴奴婢們就行。”

裴雲韶把茶盞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語氣冷淡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話落，見凝露依舊站著不動，微皺了下眉，“還有事？”

略透冷厲的幾個字，讓凝露心中有些發顫，卻不敢違抗沈明赫的交代，硬著頭皮開口道。

“侯爺還說，要是大小姐能把朱子家訓，幼學瓊林，還有千家詩背下來，就隨時能出去，否則就......”

凝露偷偷瞄了眼臉色轉黑的裴雲韶，才咬著牙說出後麵的話。

“否則，就要你一直在泠雪居修身養性。”

裴雲韶“......”

挺好，他現在開始沈明赫禁足她的目的，不是做給皇帝看，而借機按著她學習了。

裴雲韶深呼了口氣，揮手示意凝雪退下，禁不禁足的也無所謂，她要是想出去，泠雪居沒人能攔得住。

除開這些不談，她要是想把仇人都拉入地獄，就一定要有一個身份不低，且能打探到重要消息的‘幫手’。

天邊的霞光緩緩褪去，夜色把整個大地籠罩的不見一絲亮色，裴雲韶卻依舊坐在閣樓上沒有要動的意思。

終於，在凝雪忍不住要違抗命令上來叫人時，裴雲韶才下了閣樓，簡單用過晚膳後，就又揮退了所有下人。

夜越來越深，月亮卻悄悄鑽出雲層給大地帶來一絲亮色，隱隱可見一道身影精確的避開所有巡邏的隊伍，翻牆出了寧安侯府。

亥時末，整個京都安靜了大半，唯有一處還燈火輝煌，絲竹之聲不絕於耳。

群芳園，裴雲韶抬頭看了眼高掛的牌匾，沒有任何猶豫的走了進去。

此時正是這個銷金窟最熱鬧的時候，因此一身普通打扮進去的裴雲韶，沒有任何人的注意，隻有一個小廝笑眯眯的攔了上來。

“公子瞧著有些眼生，應該是第一次來這裏吧，不知道你是想聽曲兒喝茶，還是想姑娘陪著喝兩杯？”

裴雲韶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小廝，冷聲開口道。

“崔公公邀我來議事，帶我去妨字包間。”

聽到這句話，小廝臉上的笑容瞬間褪去，看著裴雲韶的眼神帶著警惕。

“這位公子怕是弄錯了，公公是皇宮裏人人，怎麼會來這種歡樂場地，我們這裏也沒有什麼妨字包間。”

裴雲韶對小廝的警惕視而不見，語氣也極為淡然道。

“書中自有黃金屋，換取人間極樂事。”

聽到這句話，小廝懷疑的上下打量了眼裴雲韶，開口道，

“崔公子在三樓包間，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