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今天是許曼珍的生日，可昨夜她卻失眠了，因為那條駭人的短信，她無法讓自己入睡。

早上起床，許南星見她頂著一對黑眼圈，忍不住笑了起來：

“姐，不會是因為聽到我說要送你禮物，你就興奮得睡不著吧？”

許曼珍稍稍緩和了一些：

“你個調皮鬼，對啊，姐姐很期待你的禮物。”

許南星今天也特地打扮過了，白色的衛衣，外麵穿著一件黑色的飛行夾克，襯得人帥氣又陽光，笑的時候露出兩顆虎牙，讓人不自覺被他的笑顏感染而雀躍。

“那你閉上眼睛。”

許曼珍聽話地照做，許南星的視線落到她的臉上，而後慢慢下移，被她的唇吸引，突然想起了她喝醉的那晚，他的臉微微紅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許曼珍毫無察覺還在靜靜等待著，這時，她的手被牽起，一個冰涼的東西套在了她的手腕上，她下意識睜開眼睛。

是一個手環，而且價格不菲。

“南星，你······”

許南星溫柔地看著她：

“姐姐，生日快樂。”

許曼珍忍不住舉到麵前仔細端詳，果然在裏麵看到了一串字母XNX&XMZ。

她忍不住笑了：

“你好幼稚，又不是情侶，幹嘛還刻這種東西？”

許南星見她笑了，眸色越發的柔和，裏麵有著他都不知道的寵溺：

“我要和姐姐一直在一起呀，有了這個你就會時時刻刻想著我，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許曼珍笑著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好，姐姐答應你，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楊美娟則按照慣例她煮了一碗麵，又放了兩個雞蛋，寓意健康平安，然後給她拿出了一件毛衣，笑道：

“媽可不像你弟那樣有錢，曼珍，這是媽媽親手織的毛衣，天冷，你早上去店裏穿著暖和。”

許曼珍感動地點頭，當即就穿在了身上，心裏的恐懼皆被家人的溫暖填滿，很快就被拋在了腦後。

約定好中午來接她的時間，許曼珍便去了店裏，像往常那樣忙完一個早高峰後，她便坐下來休息一會，想拿出手機這才發現早上出來的匆忙竟然忘記帶了，隻能無奈地搖搖頭。

正巧，門口有人進來了。

“你好，有你的快遞，簽收一下。”

許曼珍沒有任何遲疑，因為店裏經常會購買各種材料，所以快遞員走後，她便拿來剪刀準備將它拆開。

······

許曼珍的電話不停地響著，楊美娟終於聽到了，來到她的臥室，剛準備拿起，就聽到外麵傳來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震得連房子都在顫抖。

楊美娟心一驚，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此時同時，許南星正開車行駛在路上，他打了許曼珍很多電話，見她不接，以為她在忙沒有聽到，就想早點去幫她。

車很遠就停了下來，因為前麵圍得水泄不通，警車，消防車，救護車通通來了。

許南星將車停好，神色有些緊繃，路邊有人在議論著，他越聽越感到害怕。

“可憐啊，這麼年輕就死了。”

“這麼大的爆炸，估計連渣都不剩了。”

“說是煤氣泄露······”

許南星的腳步越來越快，他撥開擁擠的人群，來到了爆炸的中心，等他看清了那依舊在燃燒的場景，頓時覺得天旋地轉，那正是許曼珍的煎餅店！

他發了瘋向前衝去，卻被路旁的消防員攔住。

“先生，你不能進去，太危險了！”

“不！我的姐姐，我的姐姐還在裏麵！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許南星不敢相信，早上還巧笑顏兮答應他不分開的姐姐會葬身火海，他不相信她會背棄誓言，也不相信她在裏麵！他要進去，他一定要看個明白！

已經癲狂的許南星力氣很大，又有幾個消防員上前攔住他，勸說他裏麵沒有活人了，不要去冒險。

正在這時，又一波爆炸來襲，比之前一陣更猛，店鋪完全被炸散，火光衝天，圍觀的群眾嚇得紛紛後退。

灼熱的氣浪在翻滾，燙得人無法呼吸，許南星卻固執地跪倒在地不肯離去，眼淚無法控製地滑落，眸光中熊熊燃燒的大火將他的希望徹底燃盡，是啊，這樣的火，沒有人能夠逃離，裏麵已經炸成了灰燼了。

他的姐姐，就這樣離開他了嗎？

“南星，姐姐答應你，永遠不會離開你們的！”

騙子！許曼珍你是個騙子！

為什麼，為什麼不肯信守諾言······為什麼要丟下我······

“曼珍！曼珍！我的女兒！”

楊美娟轉著輪椅來到現場，看到了化作灰燼的煎餅店也看到了跪在店前的兒子，當即心如刀絞，哭喊著摔倒在地。

“曼珍！媽媽來了！曼珍！你快出來啊！不要嚇媽媽，你躲在哪裏了！”

可是，周圍除了火光和刺鼻的煙味，再沒有人回應，眾人憐憫又惋惜地看著痛苦萬分的母子，隻歎世事無常，從此又多了一個傷心的家庭。

下午的天陰沉了下來，很快就下起了雨，擁擠的路段漸漸被疏通，但空氣中的硝煙味依舊沒有散去。

淅淅瀝瀝的雨落到許南星和楊梅娟的身上，可他們卻毫無感覺，臉上是痛哭後的麻木與慘白，兩人看著黑煙中的煎餅店，眼裏一片死寂。

雨越下越大，砸在冒著煙的磚牆上，偶爾有滋滋聲，接著濃煙也被打散，裏麵的場景漸漸顯現。

消防員陸續走進店裏開始尋找有價值的線索，許南星轉動眼珠，跟隨著前方的身影，又燃起了一點希望，或許他的姐姐正躲在某個角落，或許她根本不在店裏。

過了許久，一個消防員跑到兩人麵前，許南星和楊美娟一個激靈，立刻抬起了頭。

一個手環伸到了兩人麵前，很熟悉，熟悉得讓人如墜地獄。

“請問，這個手環是死者的嗎？”

許南星顫抖著伸出手，而後緊緊握住放在了自己的心口，手環上沾滿了泥灰，但兩人名字的縮寫卻清清楚楚。

他的姐姐，真的離開了，拋下了他走了。

許南星以為自己沒有眼淚了，此刻卻淚水決堤，他無聲地痛哭著，無聲地叫囂著。

可是，他的姐姐許曼珍，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