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生的臟話學得挺好,下三路都摸得門清,我都有些聽不下去了。
許久過去了,老師嗬斥了他們。
她溫柔地走到我身邊,溫柔地牽起我的手,溫柔地告訴我,「你爸爸來接你了!」
有記憶以來,除了郭巧巧,這是第一次有人這麼溫柔地對我。
我也裝作懵懵的樣子,怯懦地縮手,「老師,我跟你說過的,我爸爸不是我親爸,他老打我,我不要見他!」
老師歎口氣,又輕輕牽著我的手,繼續朝一輛熟悉又陌生的豪華轎車走過去。
我聽到她充滿欣羨的自言自語,「你這孩子真是命好!」
命好嗎?拿上一世的痛苦換的......
2
我終於從現實中看到了爸爸的臉。
穆文澤走下車,一把將我拉進懷裏,痛哭不已。
「青青,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有些詫異,他為何不看我手腕上的齒痕?
當年,他拿著郭巧巧的手端詳了很久,為何卻沒有看我手腕上的齒痕?
直到我回家,看到一幅巨大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子笑靨如花,與我有七八分相似!
她就是我的媽媽,抑鬱症跳河自殺的媽媽。
穆天澤抱得我很緊,許久,他鬆開我,「晴晴,叫爸爸。」
「......」
我叫不出口。
二十年來,養父的那張臉就如同夢魘一般縈繞在我的眼前。
他玷汙了『爸爸』這個稱謂,以至於我看到親生父親也喊不出口。
我怕,怕這個稱謂對應的是同樣惡魔的一張臉。
好在穆天澤很體諒我,他抹去臉上的淚水,厚重的大手拉起我的小手,「乖孩子,不急,走,爸爸帶你回家!」
我搖搖頭,指了指教室的方向。
我知道,此時,那些孩子們包括郭巧巧,正趴在窗戶上望著這邊。
一如當年的我。
「爸爸,把姐姐帶上吧?」
穆天澤愣了一下,摟著我,吩咐一旁的校長負責安排。
「穆先生,小晴晴真的很懂事,苟富貴,勿相忘,她真不愧是您的女兒!」
老師在一旁拍馬屁,我卻躲在爸爸懷裏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當年,郭巧巧忘了我,我可不能忘了她。
一定會多多『照顧』她的。
3
爸爸給了養父母一筆是當年兩倍數目的錢,養父母自然高興,高興我們兩個終於不用吃他們家的剩菜了。
郭巧巧激動地抱著我,小小的身體不停抖動。
「妹妹,謝謝你!」
我拍拍她的後背,用隻有我們兩個都聽見的聲音說道,「姐姐,以後,你還是要住在家裏的。我會不定時看你,帶你去玩,爸媽不能離開你的,還有哥哥。」
我加重了『哥哥』兩個字的音。
郭巧巧渾身一抖,鬆開了我,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憤恨,「你!你,為什麼?!為什麼不救我?!去死!」
說著,她拿起桌子上的一把鉛筆就朝我的眼睛紮過來。
爸爸眼疾手快,用手臂擋在我的麵前,卻被鉛筆尖劃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姐姐,你這是做什麼?你想留在家裏,我不會強求的,你幹什麼要這樣?」
我把頭埋進爸爸懷裏委屈地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