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朝暮宮來了一個貴人。
正是江鳳予的皇後——柳淑英。
她一身華服,滿臉倨傲:“我道這冷宮裏住著一個什麼樣的美人呢,原來不過是個毀了臉的賤奴。”
我緊緊抿著唇。
如今我身份尷尬,該給她見禮。
就是心裏有些不甘願,慢了一些。
柳淑英身後的大宮女快步過來,用力踹在我膝窩,我狼狽地摔在地上。
隨後又轉到我身前,一巴掌抽在我臉上。
我頭上的簪子被打得飛了出去。
看到簪子正落在柳淑英腳下,我心裏一急,連忙爬起來想去撿。
那邊柳淑英輕笑一身,腳下使勁,本就斷過的簪子再次斷裂。
她撿起來,嗤笑道:“這種破爛玩意,你都當寶貝似的?”
我瞪大了眼睛,眼前蒙上水汽,
“還給我!”我直直朝柳淑英撲過去。
兩人撕扯在一起,她目露凶光,抓住我的頭發不撒手,直到我被侍衛製住。
“小小賤奴,還敢與本宮動手?”
“來人,杖斃!”她怒喝一聲。
小朝急的不行。
廷杖打在我身上,骨頭欲斷。
我喉間腥甜,喃喃叫著江鳳予的名字。
恍惚看見他一身玄衣,疾步過來。
“陛下這是何意,我還不能處理一個賤奴嗎?”柳淑英橫眉冷目,聲音嚴厲。
我艱難勾起唇角,被江鳳予抱在懷裏,聽著他的心跳。
隻覺得格外安心。
“皇後剛大婚不久,正是該歡喜的時候,何必要動怒。”
“況且近日為國祈福,忌殺生,如今若鬧出人命,怕是也不好聽吧。”
柳淑英豎起眉毛,怒道:“一個前朝罪人,若當真傳出去,賜死又何妨。”。
“倒是陛下把她留在宮內,不知是何意?”
江鳳予的手臂緊繃,已在動怒的邊緣:“那皇後意下如何。”
柳淑英輕笑:“我也不是非要她性命不可,但她衝撞我,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陛下覺得呢?”
江鳳予到底同意了:“那就依皇後的意思,杖二十。”
柳淑英滿意了,和江鳳予站在一起,看著廷杖重新打在我身上。
可是根本扛不到二十,我便昏了過去。
有江鳳予的暗示,廷杖留了力,我身上的傷看著駭人,但到底沒傷筋動骨。
“隻是姑娘本身解毒不久,身體虛弱。今日又受重傷,日後千萬要好生看顧。若不然......”
太醫話沒說完,就被江鳳予陰沉的目光逼退。
他蹲在我床頭,埋首在我頸肩:“清清......”
我的眼淚頃刻流出,啞聲叫著他的名字。
萬般委屈湧上心頭,怪他射的那一箭,也怪他兩個月來都不願意見我一麵。
更怪他,看著我受傷。
“你以前說要保護好我的......”
他見我醒過來,立刻起身,好像剛剛的親昵從不存在。
江鳳予木著臉,語氣冷淡:“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當初你父親站在皇上那邊,害我全家,你背棄我,入宮為妃。”
“今天又在我麵前拿出舊物,惺惺作態。”
說著,一把將本就斷掉的玉簪仍在地上。
玉簪徹底碎成幾段。
我伸手想撿,卻跌在地上,無論如何也夠不到。
我們都知道這七年過去,再也回不去從前。
可他此刻的神情,還是讓我難受。
“江鳳予,那時候我......”
我想告訴他,雖然我父親沒能支持他,但那年我入宮,是為了救他。
我不能看著他死,哪怕竭盡所能,隻能從斬首變流放。
我也願意。
可話哽在喉間,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江鳳予等了片刻,嗤笑一聲:“顧念清,以前怎麼樣,我不想再提,也不想再聽你說。”
“你以後乖乖呆在這宮裏,你要的榮華富貴,我給你。”
“你若不聽,我也不會念舊情。”
“顧家如何,全看你。”
......
那之後,他日日來我這,冷臉看著我把藥喝了,隨後塞一個蜜餞在我口中。
待到我能下地,他讓小朝給我披了一件鬥篷。
小朝笑著誇讚:“這鬥篷是陛下專門吩咐繡娘們給姑娘準備的,找最好的繡娘繡上了鳶尾花。再配上最好的狐狸毛,姑娘穿上,真好看。”
江鳳予動作一頓,臉色微僵,睨了她一眼:“話多。”
卻回過頭來把鬥篷係得更緊些。
拉著我走到院裏,那裏立著一個嶄新的秋千。
木質的秋千墊著軟墊,還未坐上,心裏先軟了三分。
我抿著唇,漾出笑容。
他不自在的轉過頭,耳尖悄悄露出一抹紅。
我蹦到秋千上,險些跌倒,江鳳予嚇了一跳,立刻跑過來抱住我。
又惱又怒,責怪我:“你這麼大人了,還這麼跳,找死嗎?”
我無所謂地蕩起來。
想起及笄那年,他找了借口來看我,說將來要娶我為妻,問我有什麼要求。
我要求三媒六聘,十八抬大轎迎我進門。
院裏要種滿海棠樹,鳶尾花,再有一個他親手做的秋千。
沒想到,他還記得。
江鳳予也想起來,一言不發在後麵推著我。
縱著我玩了半個時辰。
結果,當晚我就起了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