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就替你妹妹嫁了吧

此刻我已經淚流滿麵，看上去悲痛欲絕。

妹妹愣了愣，沒有想到我會有如此過激的反應。

但她很快鎮定了下了，解釋道：“奶奶年齡大了，沒有注意到狼，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我卻沒有放過妹妹，再一次將矛頭指向了她。

“你知道奶奶年齡大，還非要讓她和你一起上山！”

妹妹的眼淚早就蓄勢待發，此刻她終於嚎啕大哭。

“對，都怪我，我該死，今天死的人應該是我，不是奶奶！”

“我去給奶奶償命！”

說著她就往樹幹跟前衝，大有撞樹自殺的架勢。

媽媽趕緊攔住了她，把她抱緊懷裏，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對媽媽的反應並不奇怪，畢竟奶奶作為惡婆婆，死不足惜，怎麼比得上她乖巧的小女兒。

隻是...

“遇到了狼群，背簍裏的草藥竟然還這麼整齊。”

爸爸聽見了我低聲的呢喃，眉頭皺到了一起。

那可是他的親媽，他壓抑著怒火不過是因為妹妹馬上就要成親了，不想鬧得太難看。

他拿著背簍走向妹妹：“這些草藥怎麼還擺放的這麼整齊？”

妹妹縮在媽媽的懷裏，臉上的淚痕未幹，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她抬起頭，直視爸爸的眼睛。

“爸，您懷疑我害了奶奶是嗎？她可是我親奶奶，我沒有理由這麼做！”

媽媽心疼地給她順著氣，使眼色讓爸爸少說兩句。

爸爸死死地盯著她，非要她給個解釋。

妹妹歎了口氣，聲音顫抖：“我們上山本來就是為了采藥，奶奶為了保護我墜崖，我當然也要盡力保住這些藥。”

“不然您以為，我身上的傷是哪來的？”

媽媽已經心疼得不行了，抱著妹妹直哭。

爸爸終於側過了頭，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我並不納悶妹妹能化險為夷，但沒關係。

隻要爸爸心裏種下了這顆名為懷疑的種子，就足夠了。

...

奶奶走得突然，在這個小小的村子裏迅速傳開了。

我爸是有名的孝子，短時間內肯定不會讓妹妹嫁人。

她和劉家的婚事便往後推了推。

奶奶享年六十五，還身強體壯，一頓能吃一大碗。

她離開後，家裏的日子似乎也沒有那麼緊巴巴了。

爸爸無心其他的事情，媽媽也樂得妹妹留在身邊。

我為奶奶上了一炷香，心中卻後怕，妹妹的心狠手辣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

她每天一大早起來就跑到媽媽身邊，說些俏皮話逗媽媽開心。

妄圖用這樣的方式讓婚事就這麼稀裏糊塗地拖下去。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劉家的人，又再次登門拜訪。

“老李，這婚事一直拖著，也不是辦法呀！”

爸爸的胳膊上還帶著孝，卻也不得不賠著笑讓劉強進門。

“你媽走了都快大半年了，總不能一直耗著我們吧？”

劉強的手在桌子上一直敲，聽得人心煩意亂。

“我兒子都等了那麼久了，每天都在家裏纏著讓媳婦進門，你說我怎麼跟他交代？你們也不能欺負一個傻子吧！”

劉強的語氣有些不滿，“還是說，你們不想嫁了？”

“沒有沒有！”爸爸趕緊擺手，“我們怎麼可能不想嫁？這可都是說好的事情！”

劉強冷哼了一聲，“最遲下個月中旬，把兩個孩子送進洞房。”

“是是。”爸爸點著頭把劉強送了出去，轉身進了媽媽的屋。

媽媽正和二丫有說有笑，看著爸爸陰沉的臉立馬止住了。

“下個月中旬，二丫成親。”

妹妹和媽媽麵麵相覷，想說的話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可我卻預感，我的麻煩要來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爸爸去田裏之後，媽媽就把我叫進了屋子。

“大丫。”媽媽雖是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

“你平時最疼愛你妹妹了對不對？”

我裝傻：“當然，現在妹妹要出嫁了，我也很為她高興。”

媽媽歎了口氣：“劉家的老婆子是個悍婦，這幾次上門提親都沒有親自來，擺明了給我們下馬威。”

我乖巧地點了點頭，沒有順著媽媽的話開口。

她見我不語，拉起了我的手，開口：“到時候你妹妹就蓋著紅蓋頭到他們家拜堂，再入洞房。”

“您想說什麼？”

“你從小就疼愛你妹妹，你也知道她幹不了重活，沒有你能幹..嫁過去也要受氣...”

“所以，你就替你妹妹嫁了吧！”

媽媽拉著我的手，眼裏的殷切做不得假。

看來這些日子妹妹的軟磨硬泡，還是讓媽媽心軟了。

我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著，捏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若是被發現了呢？”

媽媽搖搖頭，語氣篤定：“不會的，洞房的時候蓋頭才會被掀起來。”

“更何況，你們是親姐妹，長得那麼像...”

媽媽的手在我的臉上摩挲，語氣緩慢悠長。

我忍下了不適，開口問她：“若是劉家要找我們算賬呢？”

“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他們能怎麼著？”

“你長得這麼漂亮又能幹，他們劉家怎麼都不虧的！”

媽媽一副潑皮的模樣，卻是為了自己的二女兒，賣了大女兒。

我仰起頭，笑了：“好，媽媽，我都聽您的。”

媽媽滿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囑咐我說：“這事千萬別讓你爸知道！”

我點了點頭，應下了她的所有要求。

眼前喋喋不休的女人越來越模糊，在我心裏完完全全成了陌生人。

從小我還沒有灶台高，就要給一大家子做飯。

長大了還要為了妹妹，犧牲我自己。

憑什麼呢？

她的母愛從來沒有分給我一絲一毫。

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如提線木偶，犧牲自己，成全已經害過我一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