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別墅的門竟然沒鎖，陸陌桑一推就進去了。

別墅內的裝修陳設，和五年前相比，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隻在中間，掛著一張黑白色的遺像。

是沈依依。

陸陌桑喉嚨像是被攥住了，難以呼吸。

秦律川對她恨之入骨，卻將沈依依的遺照擺在客廳，日日緬懷。

樓上傳來腳步聲，陸陌桑抬頭看去，秦律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故地重遊的感覺如何？”

這個人說話永遠都能戳到陸陌桑心底最不願記起的地方。

她嫁給秦律川三年，秦律川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眼裏從來沒有她這個太太。

直到沈依依死後，秦律川在客廳喝得酩酊大醉，摔了一地的東西，第二天將她按到沈依依的遺照前，讓她給沈依依跪下磕頭贖罪。

陸陌桑寧死不肯跪。

她雙眸中滿是血絲，死死瞪著秦律川，啞聲問：“我的孩子呢？！”

陸墨幾乎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如果陸墨被秦律川搶走，那她寧可去死。

“你的孩子？”

秦律川冷笑，“一個殺人犯，也配擁有孩子嗎？你難道不擔心，如果有一天，那個孩子知道他的母親雙手沾滿鮮血，會是什麼感受？”

“我說了沈依依不是我殺的！”

陸陌桑崩潰般的尖叫出聲，“把陸墨還給我！”

“不可能！”

秦律川冷喝一聲，“跪下，向依依道歉！這是你欠她的！”

陸陌桑咬牙：“做夢。”

她就算是死，也不會給沈依依道歉，背上自己根本沒有做過的事。

陸陌桑勾起唇角，笑得如五年前一樣瘋狂：“秦律川，你就不怕，我再摔一次她的遺像嗎？”

秦律川暴怒，扣著她的脖頸將她重重壓倒在地：“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

陸陌桑臉頰漲紅，呼吸艱難，但一雙黑眸卻挑釁的瞪著秦律川：

“我敢摔一次，就敢摔第二次......你應該慶幸，沈依依的屍體沒找回來，無法入棺立碑，否則，我還要去挖她的墳，讓她挫骨揚灰！”

秦律川怒極，俊美臉上表情陰沉得可怕，咬牙切齒：“陸陌桑，你怎麼能惡毒至此？！”

手掌下的力道一點點收緊，陸陌桑痛苦的咳嗽起來，掙紮間，襯衣被刮破，露出大片布滿傷痕的皮膚。

醜陋扭曲的疤痕，幾乎遍布她的全身，秦律川眸底掠過一抹震驚，這才發現，陸陌桑的身體瘦得驚人，幾乎隻剩下了一把骨頭！

“......怎麼回事？”

秦律川一把抓住她的衣服，被陸陌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掙紮著揮開。

“你不是說了嗎，這些，都是我罪有應得！”

不過不是害死沈依依的罪，而是她愛上秦律川的罪！

她幹過最錯的一件事，就是愛上這個男人，進而，將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部搭了進去！

手機驀然響了起來，秦律川鬆開陸陌桑，平複了一下情緒，才接起電話。

是秘書陳瑜打來的：“不好了，秦總，小少爺從公司跑出去了！”

秦律川表情難看了下去，怒聲喝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一個小孩子都看不住？！”

陳瑜也是有苦說不出。

本來，他們知道這位小少爺，是秦總的親生骨肉，自然是一百二十個上心，將他反鎖進了總裁辦公室，外麵還特意留了人看守。

但誰知道，那小家夥破譯了秦總電腦的密碼，黑掉了整座大樓的安保係統，趁著全公司的人都亂成一團的時候，從消防通道跑掉了呢！

而且，因為電源被切斷，甚至連監控錄像都沒留下來！

陸陌桑隻聽到了陸墨丟了，緊繃著的情緒頓時失控，不管不顧的撲了過來，一把將手機搶了過去：“我的孩子呢？你們把他帶到了哪！”

陳瑜聽到是個女性聲音，頓時一愣，才猶豫著答道：“女士，請您不要著急，我們已經派人去找了......”

陸陌桑轉身就往別墅外衝，被秦律川皺眉拉住。

“你一個人大海撈針的要去哪找？！”

“放開我！”

陸陌桑已經儼然被逼到了極致，絕望之中竟一把抓過了茶幾上的水果刀，顫抖的指向了秦律川！

“滾開！要是我的孩子出了什麼事，我一定殺了你！”

那突然間爆發出來的氣勢，一時間竟讓秦律川怔住了。

壓下心頭不悅煩躁的情緒，冷聲道：“那也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不可能讓他出事。”

他大步走出別墅，拿出鑰匙開車：“上車，你想就靠一雙腿去找他嗎？”

夜幕已經降臨，華燈初上，此刻正是下班的高 峰期。

秦律川從秦氏集團開始，大街小巷的找了過去，陳瑜也增派了人手，幾乎將整個周圍都翻了一遍過來，一直折騰了大半夜，但連個影子都沒看見。

陸陌桑的情緒緊繃到了極點，坐在車上一言不發。

秦律川打了個電話回來，淡淡道：“我已經讓警局那邊去留意了，一有結果就會通知過來。”

陸陌桑低著頭，像是根本沒聽到秦律川的話，長發垂落下來，完全擋住了她的臉，看不到表情。

片刻後，秦律川才聽到她的聲音：“你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放過我？”

那語氣中的脆弱與絕望，讓秦律川猛然攥緊了反向盤。

五年前，在他聽到陸陌桑從橋上跳下去的消息時，他本以為自己會開心，會高興，會覺得終於為依依報了仇，但他心裏當時，隻剩下憤怒與震驚，沒有覺得輕鬆半分。

就像是現在看著陸陌桑坐在這裏，明明離他近在咫尺，卻讓他生出了一種可能再也抓不住她的錯覺。

秦律川沒再開口，隻發動車子，將陸陌桑送到了公寓樓下。

明亮的車燈掃了過去，在看到台階前的小小人影時，陸陌桑猛然站起身，甚至沒等車子停穩就跳了下去，急急的叫了一聲：“墨墨！”

公寓樓的台階前，陸墨乖乖的坐在一邊，撲過去抱住了陸陌桑。

陸陌桑眼圈通紅，緊緊抱著陸墨，再也控製不住語氣中的激動，“墨墨，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媽媽一直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