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並沒有因為我們成親而收斂她的情誼。
她一如既往地對楚璟明目張膽的偏愛,這些年各種名頭的賞賜流水一樣送進王府,打著送給我的名義,可送的都是男人喜歡的筆墨、武器、兵書。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給楚璟的。甚至後麵宣旨的太監都懶得喚我出去接旨。
這樣的名義是因為公主太愛楚璟,就連送禮都怕給他帶了一點點不好的負麵影響。
不過,除了送東西以外,她再沒來看過楚璟一次。我不知道是她害怕被再一次傷害,還是害怕流言蜚語。
加上楚璟對這些東西一下視若無睹,都直接封進庫房。我索性假裝不知道這件事。
公主從未傷害過我,不過是一個不被愛的女人,我也不至於要為難她。
公主愛屋及烏,铖兒的滿月宴,她從宮裏撥了大批人手和錢財,求皇帝替我們宴請文武百官、皇親國戚。
世子滿月宴的規模辦得堪比公主壽辰,不過公主依舊沒有出現。
就在賓客們紛紛入座,準備開席之際,楚璟神色慌亂地快步來到正廳,「念兒,我必須去皇宮一趟。」
他的發髻都沒有固定好,一縷散發順著額邊垂落下來,我認識他那麼多年,頭一次看到他這般驚慌失措的模樣。
我心裏猛的一落,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我墊腳伸手替他挽好發髻。
就在滿座賓客誇我們恩愛的話還沒說完之際,楚璟就匆匆推開我的手,帶著幾分不耐煩道:「念兒,小玥病了,我要去看她。」
我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公主的病有太醫看著,今天是铖兒的滿月,明天我陪你一同進宮好嗎?」
楚璟沒有退讓的意思,企圖說服我:「昨天允公公和我說,公主這些日子疼的不行,我的命格可以緩解他的病,我去看看他,或許他就能好了呢?」
我沒想到他會知道,公主這麼多年對他的癡情隻是因為他的命格。
欽天監算出沈知念的命格和公主互補,可以擋過公主此生要受的大劫,保她此生平安。
是啊,縱使身居皇室這樣的位置,在生老病死麵前,也顯得這麼脆弱。
楚璟看我的目光太過於迫切,甚至我有一瞬間恍惚,他是不是愛上了公主,才以至於他知道了公主愛他的真相,還是要丟下我孩子去皇宮。
我也恍惚了,他和我愛的人越來越不像了。
「可以不走嗎?」我不死心地再次開口問道,語氣裏甚至帶了一抹從未有的卑微。
楚璟似乎耗盡了耐心,他很失望地看著我,「小玥是唯一的公主,要是她出事,皇上和太子該多難過。」
「公主的病已經很久了,不急於這一時。何況,一直有關於你們的傳言。你現在離開,即使我不在意,以後別人會怎麼議論我。」我壓低聲音,不想讓更多人聽到。
楚璟卻一副震驚的模樣看著我,聲調也高了一個度:「沈知念,麵對蒼生萬民,你怎麼還在拘泥於男女之間的情愛?不過是一個滿月而已,以後他這一生還會有無數的生辰。」
這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我。
他一番話說的大義凜然,不等我回複就甩手離去,我伸手想抓他,隻抓到袖口連著的一縷緞帶。
緞帶太滑,又從我手縫間溜走,一如我當年沒抓住他一般。
賓客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化莫測,嘲笑、同情,他們自然不會認同楚璟那番大義的說辭,他們腦補出的故事,不過是楚璟和公主之間不為人說的情愛。
不論是出於維護王府的體麵,還是我不能在這禦賜的宴辰上翻臉,我都隻能佯裝沒事,繼續招呼賓客喝酒吃飯。
就在宴會接近尾聲,我終於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丫鬟急急忙忙地跑到前廳,「王,王妃,不好了!小世子沒了!」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被懲罰的恐懼,還是真的出於對主子的忠誠,丫鬟哭的幾乎斷氣過去。
我愣了一會兒,才問道:「什麼叫沒了?」
「王爺把小世子一人丟房間裏,小世子誤吞了金珠,現在,現在......已經......沒氣了......」另一個後趕來的丫鬟跪著斷斷續續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