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片劃破他臉的時候,我想到了所有最壞的結果,傅則城極其愛惜他的臉。
如果我能事先預想到這個結局,我就算是爬也要爬出這個鬼地方。
原本還摟著傅則城的小花鬆開手,讓出一段路。
她不想被殃及。
“傅先生,抱歉,我......”我努力裝出鎮定的樣子,但打顫的腿抖得厲害騙不了人。
傅則城沒有給我說完話的機會,一揮手,我就被他手底下的保鏢帶著進了後麵的包廂。
包廂裏沒開燈,他們把我扔在這裏就離開了,我試圖給傅則城打電話道歉,但這地方連一點信號都沒有。
我隻能給小成發了個暗號,希望等到有信號的時候,求救的信息會放出去。
跟著傅則城這幾年,傅則城對我都是十分溫柔,但不代表他本身是溫柔的。
我曾經聽他周圍的人偶然談起過,說他曾經做地下生意的時候,被一個不知名的警察攔了路,最後那個警察被他挫骨揚灰了。
傳聞中,他在港城最神秘的大霧山有一棟大別墅,地下一層裏都是見不得光的刑罰手段。
比我看過的曆史書上記錄的刑罰還要殘忍。
說不怕傅則城,那是假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裏的燈開了,傅則城一個人走進來,身上衣衫半解,能聞到他身上不菲的酒水的味道。
他眯著眼睛凝著我,臉色不佳,帶著明顯的厭惡。
眼下最要緊的是活下去,我跪著爬過去,哆嗦著雙腿,臉上淚意盈盈,“傅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這隻是一場意外,是我的錯,我知道我死不足惜......”
為了營造一股自己楚楚可憐的感覺,我特地把衣服弄得淩亂但不險臟,全然一副無意間犯錯的小可憐模樣。
我雖然不懂男人喜歡什麼,但是我知道傅則城吃這一套。
空氣裏安靜了下來,傅則城站在我麵前,我不敢抬頭去看他,他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強硬地逼我抬頭。
那張雋美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和他大提琴一般渾厚的聲音相得益彰,“秦未央,你故意報複我呢?”
青天大老爺啊,就算是我借我十個膽,我也絕對不敢報複傅則城。
我的眼淚混著眼下的高光,在燈光下波光粼粼,我知道自己的妝大概已經花了。
我壯著膽子壓著哭聲,裹緊身上的衣服,爬到傅則城腳邊。
淚水滴在他不菲的真皮皮鞋上,像是失足的少女,“對不起......傅先生,我不是報複你,我隻是太心急了,我怕傅先生徹底不願意要我,我是傅先生一手養出來的,離開了傅先生,我無處可去......”
我時常覺得自己的演技天賦點錯了地方,拍戲的時候永遠不見自己有這麼充沛的情感。
傅則城的眉頭顫了顫,我捕捉到他嘴角抽起。
我乘勝追擊,“傅先生,求您了,您哪怕把我扔到一邊就行,別不要我,你不能扔了我,我以後可怎麼辦呢......”
可憐的神情加上這張小白花的臉,傅則城有些飄忽,兀地低笑一聲,“就這麼想跟我?”
“嗯,傅先生,我......我知道我這個身份不應該說這個......”
“你說。”
“傅先生......我......我喜歡你,其實從遇見你的第一眼開始就喜歡上你了,但是我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
我一連說了很多,壓根沒注意到傅則城是什麼時候鬆開的我的下巴,又是什麼時候翹起二郎腿,做起了傾聽者。
良久之後,我說完了,他才淡淡開口,“稀奇。”
稀奇這兩個字帶著幾分荒謬,但放在傅則城身上,卻不奇怪。
他是高處隻手遮天的,沒人敢真心喜歡他,他也清楚,那些女人來來回回,為的就是他的錢。
都是睜一隻眼,閉隻一眼的事情,沒必要追究,但現在卻有個女人,說愛他。
我揚起頭,想親親他,但是又不敢,傅則城就連在那件事情上的時候,都不喜歡讓人親他。
傅則城卻再度勾住了我的下巴,貼了上來。
他吻人的時候,都在發笑,我生怕露餡,用拙劣的技巧加深著這個吻。
我以為這天晚上我的下場會和那個小花一樣被玩弄,但傅則城卻隻是摟著我睡了一覺。
第二天,我被帶到了大霧山別墅,傳說傅則城最神秘的房產,大霧山如其名,終年大霧環繞。
七層樓,地上五層,地下兩層,但地下的上了鎖,傅則城說堆了些垃圾,不必去管。
“我讓人給你發退隱聲明,以後那種戲和活動,你都不用接了。”他看著我的臉,“那種東西沒必要,你住在這裏什麼都有。”
傅則城說話一言九鼎,他讓人把我小公寓裏的東西全搬了過來,特地挪了一層樓給我。
我此刻深信,他是上頭了,男人說到底,也是經不起撩撥的,說兩句愛就當真。
傅則城開始在這個房子裏常住。
毛姐給我來電話說我還真是有本事,她說她早就看出來我不是個一般人。
我笑著問傅則城這是給她多少錢買斷了我,毛姐沒說,但是從她爽朗的笑聲中可以看出,肯定不少。
網上關於我的黑料也隨之煙消雲散。
為了能徹底籠絡傅則城,坐好這個位置,我每天除了哄傅則城開心,還親手給他做菜吃。
傅則城的生活簡單而又重複,除了吃飯睡覺外,偶爾會神神秘秘地打電話,大多數情況下都不是國內的。
有時候大霧山別人也會來外人,大多數都是深夜,被綁去地下室,然後再也不出來。
我也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地來到地下室門口,但是那是指紋鎖,一旦摁錯就會報警。
聯想到之前的傳聞,我的心臟突突個不停。
再度握緊包裏的東西,就當什麼都沒看到,那就不會害怕。
傅則城去接貨的時候,我就在家裏老老實實地等著。
這段時間,他的貨很多,都是從東南亞來的,他們談論的時候,會避著我。
有些來做客的人會笑著給我遞煙,都是傅則城生意上的夥伴,我懂規矩要接過的時候,傅則城繞過我,搶了那根煙。
狠狠地碾在地上,眉眼帶狠辣,“她不吸這種。”
他很警惕那些人靠近我,連帶著他們的東西都不讓我靠近。
我想,這大概就是真正放心上了,真正地喜歡了。
又一個雨夜的晚上,傅則城接完一批貨,滿臉疲色。
我伺候他洗完澡,躺在床上,手機在旁邊響個不停。
我怕影響了傅則城的興致,特地進洗手間回的消息。
回來的時候,傅則城注意力一直在手機上,他今天的一批貨出了問題,被人攔截了,損失不小。
我從身後抱緊他,身子挨著身子,能感覺到他身上格外地燙。
“怎麼了?”傅則城轉頭看著我。
我一直都是知道分寸的,傅則城不給我使眼色,我絕對不會往上貼,但今晚顯然是有些出乎傅則城的預料。
我搖搖頭,白玉般的手繞著他的脖子,嬌滴滴得問,“這段時間是不是很累?”
傅則城看過來的眉眼裏帶著淺淡的笑意,“還可以,一些麻煩事而已。”
在這裏住的時間長了,感受多了溫柔,我有時候竟會生出傅則城是好人的錯覺。
傅則城沒有察覺到我情緒中的異樣,手掌輕輕地拍著我的背,“你呢?住在這裏會不會厭煩?過兩天,我們出去轉轉,馬來西亞?”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閉著眼睛問他,“傅先生,你愛我嗎?”
“嗯?”
“沒什麼。”
“什麼意思?”
我忽然睜開眼,目光錚錚,難得有光,“因為我怕你愛上了我,會後悔。”
說完,我在傅則城毫無防備的目光中掏出藏在袖子裏的短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口袋裏的警徽也被我甩落在地。
我等這一天,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