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恥大辱

我夫君是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征戰時帶回來一個身世可憐的女子。

她說自己無所依傍，四處逃竄，隻求一個收留之所。

夫君力排眾議把她留在軍營中。

可後來，那個女人親手砍下他的頭顱獻給敵國太子，笑他是一個草包。

我默默地擦著劍，一語不發。

一個月後，敵國太子死於美人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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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夫君是大晉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謝衡，遺傳了他爹的武將本事，十八歲時就封狼居胥。

是大晉人人稱讚的少年。

我家亦是武將世家，但因家中隻有我一個獨女，這門武學手藝到我這裏也就斷了。

我爹做夢都希望找一個能建功立業的女婿，直到謝衡的名聲傳回大晉。

當天晚上，我爹就提著一百零八箱嫁妝上了謝府的門。

我毫不懷疑，如果他還年輕，會自己娶了謝衡。

謝府和蕭府的婚事辦的隆重，我也如爹爹娘親所願做好了家中的大娘子。

謝家祖傳情種，傳到謝衡這裏也沒有斷，就算是上戰場，也不忘給我每天寫信。

“娘子勿怪，字跡潦草全因無地書於馬上，不日就到家。”

“娘子近來可好，聽聞娘子染了寒疾，我夜不能寐，不能陪在娘子身邊是我無能。”

他總是說這些肉麻的話，我總是一邊給我娘念這些書信一邊報羞，說娘和爹爹這是給我找了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我爹吹胡子瞪眼，“那是，我看人總不會錯的，我就瞧著謝衡賊像我，這麼年紀輕輕就封狼居胥，將來隻怕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我娘親用篳篥捶了腦袋。

“姓蕭的，想被誅九族是吧？快閉上你的狗嘴吧！”

我爹對我娘那是十二分崇敬，她原先是西涼的公主，我爹還是將軍時代陛下前去求和，倆人一下就看對眼了。

這段佳話，我爹和我說了十幾年，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閨閣時，爹娘寵愛，嫁人後，夫君寵愛，連我都覺得自己是這世間最幸福的女子。

但是凡事都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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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衡死訊傳來的時候，整個謝府空空蕩蕩，謝家族老被皇帝叫去了皇宮。

府裏隻有我和因為擔憂跑過來的爹娘，外加謝衡身邊的貼身侍衛。

晉國雖然實力強盛，但一直以來都安居一隅，和遼國比起來，實在是沒眼看的。

恐怕隻有全盛時期的我爹，才能與它一戰，更別說，是被陷害的謝衡。

他的死訊瞞了很久，是我發覺長時間沒收到他的書信，叫人去打聽才知道的。

從書信斷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結果，但我沒想到，罪魁禍首會是薛寧。

她是謝衡從戰場上帶回來的女人。

謝衡這個人惜才，當日她一個人跑到軍營求一口吃的，被謝衡發現後留了下來，意外發現了薛寧超強的武學天賦。

晉國素來有女子不上戰場的傳統，更別說謝衡想讓在軍中帶了不到一個月的薛寧當將軍。

皇帝大怒，還特意找到我爹，說讓他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女婿。

但我爹似乎和謝衡一條戰線，他們都惜才，都覺得薛寧是個不可一世的人才。

要不是我深知他們兩個人的偉人，還真會想歪。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薛寧的時候，她一身英姿颯爽，傲氣淩然。

我曾經想象自己上戰場的模樣就是這樣的。

我格外喜歡薛寧，胭脂水粉，好的東西盡數送給她，她卻謙虛地過分。

上戰場前，我還囑咐薛寧要好好照顧謝衡。

沒想到如今等到的是她是細作的結局。

謝衡的牌匾擺在祠堂的中央，我回房間收拾了幾件謝衡的遺物，端端正正地放到牌匾前，跪在蒲團上磕頭，灰色的香火落了滿頭。

然後給他一張一張地燒黃紙，金鐲磕著銅盆，發出脆響，“謝衡，你蠢不蠢，怎麼就叫人騙了？”

“他們對你下手的時候是不是很疼啊？你不會那個時候還在想著我啊？”

“也好，給你長了個記性，以後看你會不會隨便撿人！小笨蛋！”

“我爹娘和你爹娘都會照顧我的，你也不用在天上急的團團轉，我會過的好好的。”

他的貼身侍衛背過頭去，攥緊了手中的劍。

他因為出發前感染了風寒，被謝衡強硬著留在謝府的。

我娘拿著手絹擦著眼淚直罵我爹，“廢物東西！你怎麼看的人，怎麼就成這樣了！那女人就不可信，你們男人都是好.色的！現在好了，我們家姑娘怎麼辦！”

“我的錯，我的錯。”我爹也紅著眼眶，但是他說到底也是個大男人，不能這麼放肆地哭出來，隻能靠在門上看著我。

沒一會兒，謝家族老都來了，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我的肚子。

謝衡是家中獨子，我和謝衡聚少離多，沒有孩子。

謝家這次是要絕後了。

我從蒲團上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父親，母親還是節哀。”

我的公公婆婆比我更傷心，謝衡是他們用盡半生心血培養出來的天之驕子。

謝夫人拉著我的手到後院，讓人上了一壺茶，讓我坐下，“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孩子的事情，謝家旁支到時候過繼個孩子過來就行了，我知道你念著謝衡，但是想想你的爸媽，有些啥事不能做，如若你不願意呆在謝府......”

畢竟我也年輕，沒有孩子，有家世也可以再嫁。

見我不說話，她急的問我到底是什麼想的，得給他們一個準信。

我抬頭看著前院嫋嫋升起的香火，和站在身後的侍衛打了個照麵，目光如炬，“還能怎麼想的？當然是給謝郎報仇，不破遼國都城手刃薛寧，我絕不回府！”

謝夫人的臉色瞬間變了，無助地看著旁邊的謝家族老，同樣都是驚慌失色。

“這是什麼話？那遼國國力強盛，如今連求和都做不到，更別說打過去了！”

“你們家就你一個姑娘，你一個女子怎麼上戰場？胡鬧！要是謝衡在天上知道了，半夜非找我托夢罵我不成！”

“就是啊！那可是遼國，不是西涼！”

我娘嘴角抽抽，“怎麼？我西涼惹你了？”

“我隻是舉個例子，姑娘，聽我們一句勸，戰場上沒有不死人的，我們記在心裏就行了，剩下的謝家人，蕭家人，不許再丟一個！”

我從謝夫人驚愕的目光中掙脫出來，起身，在一堆質疑的目光中拔出侍衛手上的劍，對準了空無一人的大門。

“是，遼國空前強盛，但晉國君主主和，可我不信，整個大晉找不出能打過遼國的人。”

“我爹是武將！我娘是公主！而我，是將軍夫人！我夫被敵軍欺負，整個大晉無人敢為他複仇，才是整個大晉的恥辱！才是謝家和蕭家的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