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宮

宮人告訴我，李幼言被軟禁在了坤寧宮。

我並不意外，蕭若舟封她為後，為的就是激怒丞相。

現如今，丞相業已伏誅，李幼言也便沒有了利用價值。

宮裏盡是些捧高踩低的，知曉了蕭若舟對李幼言的態度，自然不會好好伺候她。

我第二次見到李幼言的時候，她蓬頭垢麵，滿臉汙穢，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

明明才剛剛十五歲的女孩子，現在看上去反倒像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嫗，佝僂的身軀在風中搖曳，一張清秀的小臉此刻皺巴巴的，沒有絲毫生氣。

她還活著，但看起來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我推開殿門，陽光照到她的麵上，她看到我了，朝我爬了過來：「太後、太後娘娘您救救我，我還不想死，我不是這裏的人，我想回去......我想回家......」

回家？

誰不想回家呢？

可進了這吃人的時代，誰又能真的回去呢？

我蹲下身，摘下她頭發上趴著的小飛蟲，拍了拍她的手，歎了口氣：「我要是有救人的本事，我何至於在這兒磋磨一輩子？」

我讓人給李幼言梳洗幹淨後，她滿眼淚光的看著我。

「太後娘娘，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跟蕭若舟不一樣，你是好人。」她緊緊攥著我的手。

我點了點頭：「從此以後，好自為之吧。」

我回到自己宮裏的時候，已是傍晚。

淑妃告訴我，德妃想通了，吃了點東西，現在已經睡下。

我點頭，想通了好，想通了就還有活路。

「太後娘娘，您這兩天都沒合過眼了，快些歇息吧。」

我搖頭，打發她離開，坐在長椅上等著消息。

喪鐘響了三聲，皇後薨了。

我讓人去問了蕭若舟的意思，他讓人全權處理，一切從簡，

他的反應在我的意料之中，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自然是不配他注意的。

我帶人去了坤寧宮，趁著夜色讓人將李幼言的屍身下葬。

......

「走吧，走的遠遠的，別讓人發現了。」我把收拾好的一些金銀細軟塞到李幼言的懷裏。

我去看李幼言，接著給她整理妝容的時機把假死藥塞到了她手裏。

她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趁晚上，夜色深的時候吃。

我在皇宮裏混了這麼多年，神不知鬼不覺的換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李幼言看著我，滿眼淚珠，我看出她跟我說很多話，但是現在已經沒有說的必要了。

最後她隻跟我說了一聲：「謝謝。」

「出了這道門，你就是你自己，可以隨心所欲的活。」

這話是跟她說的，也是跟當年的我說的。

沒人能救當年的我，但我現在有能力救別人了。

我送走李幼言之後，悄悄的回到了我的寢宮。

「洛鳶，朕等你好久了。」

暗色中，有一雙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我。

我瞬間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