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得寵

5.

有皇帝出麵，我免去了二十大板。

但臨走前，我看到眾人那恨不得咬死我的眼神，心中暗歎。

隻怕我以後想在宮裏安穩生活更難了。

我強忍著屁股上的疼痛，去見了皇帝。

剛要行禮就被他喊住：

“不用行禮了，過來躺下。”

一貫虛弱的聲音響起，我行禮的動作一頓，但為後半句話感到疑惑。

躺下？

天還沒徹底黑呢，就要我侍寢嗎？

很快就有宮女拿著藥膏過來，與我說了，我才知道是要給我上藥。

皇帝還在呢，我怎麼好意思在他麵前脫褲子？

幹笑了一聲，婉拒道：

“就幾板子，不疼，我等回宮再上藥即可，謝皇上關心。”

我剛說完，就看到皇帝眉宇擰起一絲不悅：

“你是要朕親自給你上藥？”

我微瞪大眼，垂首辯駁：“臣妾不敢。”

讓一個病重的皇帝給我上藥，我怕是不想要這條命了。

這要傳出去，隻怕容貴妃等人更要撕碎我。

礙於天威，我不得不躺下由宮女給我上藥。

隔著紗帳，皇帝看不到這邊，但我還是難免緊張。

“容貴妃性情驕縱，眼裏容不得沙子，是朕思慮不周，才讓你被她們欺負。

“等朕好些，定幫你好好教訓她們。”

容貴妃父親就是當朝宰相，確實養得出她這驕縱的性子。

但更多也是皇帝寵出來的。

他還沒病重時，日日留宿容貴妃宮中，就連皇後都沒有容貴妃這待遇。

我不過是替皇帝抄寫一個月佛經的愉常在，可不敢妄想替代容貴妃在他心裏的位置。

上了藥，我再次跟皇帝道謝。

皇帝看了我一眼，眼裏好像真的有心疼之色，賞了我許多東西當做賠償。

還派海公公敲打了眾人，短時間內我過了一陣清閑日子。

但皇帝也不知哪根筋不對，每日都要召我侍疾。

我什麼都不做，就坐在那陪他說話，念書給他聽，他便高興了。

難得皇後跟貴妃沒來找我麻煩。

但我覺得這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果然，皇後生辰宴到來，我的災難也來了。

6.

皇後邀請各家夫人進宮慶祝，一來是為她慶生，二來是給皇宮添點喜慶，讓皇帝高興高興。

按理說，謝一若隻是二少夫人，是無法進宮的。

卻沒想到她這次也隨了陸夫人進宮了。

宴席上，她看到我，主動過來跟我搭話，卻半點行禮的意思都沒有。

果然是流落在外多年，一點禮儀都不懂，我也懶得跟她計較。

“沒想到姐姐這麼厲害，才進宮三月，就升為愉貴人，一朝生下皇嗣，別說貴人，說不定還能當個貴妃呢。”

這三個月裏，皇帝也不知道看上我什麼，前些天又給我升了一級。

惹得後宮裏怨聲載道，沒少給我使絆子，但都被皇帝派人擋了去。

還懲罰了幾個妃嬪以儆效尤。

我聽到她語氣裏的酸澀跟嫉妒，臉上露出真誠的笑容：

“妹妹說得是，若不是妹妹給本宮這個機會，本宮也沒辦法入宮陪王伴駕，享受榮華富貴，還不需要婆母立規矩。”

她今日妝容很好看，但難掩眼下的疲倦。

看來，這三個月裏，陸夫人沒少折磨她。

聽我這麼說，她有點維持不住臉上的笑容，交握的雙手都死死掐在一起。

但很快就露出一副可憐模樣：

“是呀，原以為進宮是受罪，不想，嫁進陸府才是受罪，我可是替姐姐承擔許多坎坷呢。”

“妹妹可不要這麼說，若是讓人聽見，該以為陸府怎樣苛待你呢，陸夫人聽了也會不高興吧，再者......當初也是你自己要求替嫁進陸府的。”

我眼神有意無意地掃向一旁與人說話的陸夫人。

就見謝一若神情閃過一抹怨恨。

我當做沒看見，也不想與她繼續在這浪費時間：

“本宮還有事要忙，就不跟妹妹話家常了，改天我再請妹妹入宮，咱們姐妹倆好好聊聊。”

“姐姐！”

我剛要走，她就急切喊住我。

身後是台階，旁邊都種著花木，一旦不小心踩空摔下去，輕則毀容，重則沒命。

我心裏發怵，往前挪了兩步。

卻不知道絆到什麼，整個人都往後栽，下意識抓住謝一若的衣服，卻被她扯掉了。

她眼睜睜看著我摔下去，眼底還露出算計之色。

她是故意的！

故意把我堵在這裏說話，故意在我要離開時喊住我，害我摔下去！

隻是，她剛進宮，怎麼敢對皇帝新寵妃子下手？

我及時護住了臉，後背被枝杈劃了好幾條痕，腦袋也重重磕到地上，痛暈過去。

再次醒來時，睜開眼看到的居然是皇帝。

7.

他不是病重到下不來床麼？怎麼還親自來看我？

“愉貴人，您總算醒了，您可知您昏迷的這兩天，萬歲爺有多擔心？日夜守著你，生怕您出點什麼事。”

海公公的話讓我吃驚，看向皇帝的眼神都透著幾分疑惑。

我在皇宮待了三個月，不曾見過他對哪位新進宮的妃嬪如此好。

卻獨獨寵著我。

難不成是對我一見鐘情了？

帝王之心不可測。

但他這些天對我的寵愛，以及日夜守著我的這份情，還是讓我平淡無波的心掀起層層漣漪。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而皇帝不僅長得好看，對我也很好。

我第一次有了心動的感覺。

作勢就要下床給皇帝磕頭，卻被他攔住，擔心的語氣斥責我：

“你做什麼？身子還沒好，不許亂動。

“那些欺負你的人，朕已經派人懲治，你就安心在宮裏養傷。

“別怕，萬事有朕護著你。”

“臣妾不知皇上對臣妾這麼好，臣妾感動......”

我略顯哽咽的嗓音回道，眼圈不知何時也變得濕 潤。

還是第一次有人對我這麼好。

哪怕爹娘，對我的寵愛也都是表麵，謝一若一回來，他們就直接拋棄我。

我在宮裏受沒受欺負，他們也未曾問過一句。

前世，不管我被陸家如何折磨，他們都要我忍耐。

但謝一若被貴妃扇一巴掌，他們就要鬧到皇帝麵前，要讓皇帝給謝一若討個公道。

有對比，才知道心痛。

“怎麼還哭了？很疼？”

皇帝伸手小心翼翼地抹掉我臉上的淚，怒聲讓太監去喊太醫過來。

我拉住皇帝的手，搖搖頭：

“不用太醫，臣妾就是......感動，有皇上照顧，臣妾不疼。”

他打量我好一會兒，確定我是真沒事才收起一臉怒氣，不讓太監去喊太醫。

不過，方才的激動讓他身體更虛了，咳嗽聲聽得我一顆心都揪起來。

臉上不似之前的作偽，是真切的擔憂。

這些天，我幾乎每日都與他在一起，仔細觀察過他的病症。

隻覺得他這病症跟祖父五年前的病症相似。

那次祖父差點沒命，還是遊走的神醫碰見，給祖父開了方子，才撿回一條命。

那方子我還記得，就是不太敢用，怕出事，會牽連全家被砍頭。

可現在，我想試試。

他對我這麼好，我又怎麼忍心讓他一直被病痛折磨？

而且，按照前世的時間，他也就剩下一年可活。

想到這，我深深感到心痛。

給他撫了背，等他緩過勁來後，我踟躕著開口：

“皇上，臣妾祖父五年前生過一場病，與您症狀差不多，是一位遊走在外的神醫救了他。

“神醫留下的方子，臣妾還記得，您要不要讓太醫看看？說不定治您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