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到處尋找慶慶的身影,公園裏人很多,到處都是帶著孩子的一家三口。
我一張張臉龐看過去,卻根本沒有慶慶的影子。
我慌了,著急得哭了出來。
慶慶一直是個很乖的孩子,從不亂跑,所以我很放心。
可現在他在哪?誰把他帶走了?
公園門口,我抱著膝蓋癱坐在地,哭得幾乎要昏死過去。
那孩子不知道怎麼討人喜歡,如果我真的把他弄丟了,他在外頭得被人欺負成什麼樣啊!
我拿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曾耀祖的電話,聲音裏隻有無助和絕望:“慶慶不見了,你......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過來公園幫忙找找?”
“蠢貨!許妙你這個廢物!你怎麼帶孩子的!”曾耀祖大罵,“你隻顧著擺攤,就不知道好好管著孩子嗎?”
我眼前一片模糊,無暇思考其他,隻聽見他最後一句話。
“......丟了也好,再生個正常的。”
我哭得更大聲了,一隻手握成拳頭,使勁兒捶著地麵。
“你說的是人話嗎?那也是你兒子!我隻要慶慶,他絕對不能丟!”
曾耀祖大概不想聽我鬼哭狼嚎,連話也沒說就直接掛掉了電話。
我根本沒心思管他,更顧不了那麼多,擦擦臉上的淚水,我又繼續往前尋找。
公園裏的人已經少了許多,我找了個遍,腳上磨了好幾個泡,恨不得把公園翻過來再找幾圈。
可哪兒都沒慶慶的影子。
我不敢想,慶慶一個人會跑去哪兒,他一定嚇壞了。
天漸漸黑了,公園也到了閉園的時間,我坐在大門口的路燈下,怎麼也不肯離開。
周圍正在收攤的小販們都冷眼看著我,時不時傳來一兩句:
“這怎麼當媽的,真沒用。”
“孩子丟了不知道多找找,還有心思在這哭。”
“嘖,現在的年輕人,也不知道多帶幾個大人在身邊幫著看小孩兒。”
哭有什麼用?
我也想找,可這公園不僅大,還到處都是小樹林子,找一個孩子就像大海撈針,何況慶慶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孩子。
可就算是慶慶調皮,他也終究隻是個四歲的孩子,他能跑去哪兒呢?
我剛開始還能哭,時間久了,連哭都不會了,我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裏,睜著眼睛,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是你丟了孩子嗎......?”
6
我猛的站了起來,發現是之前在旁邊擺攤賣烤腸的大姐。
剛才她就注意到我一直在哭,看樣子是想上前安慰,可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才忍到現在來和我說話。
“你......您看見我兒子了嗎?”我抓著她的手,聲音裏帶著哭腔。
那個阿姨先是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然後又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似乎在安慰我。
“我剛才在那邊擺攤的時候,看見一個小男孩一個人在公園側門那裏轉悠。”
她指了指公園側門:“一瞅就是那個孩子,我過去問他幹什麼的,他也不說話,怯生生的往後躲。”
“那他現在去哪兒了?”我顫聲問。
那個阿姨點了點頭:“你別急,我跟著那孩子往外頭走了一會兒,瞧見門口彩票站的小姑娘給他攔住了,你快去吧。”
“謝謝您!謝謝您!”
我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奔跑,生怕這是我最後一次能夠找回慶慶的機會。
彩票店的大門敞開著,裏頭有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他坐在一角,旁邊還有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正在逗他玩。
那是我的兒子!
慶慶的手裏捧著一張嶄新的刮刮樂,上捏捏,下捏捏,烏黑的眼睛左顧右盼,像是在等著誰。
他看見我後使勁兒揮了揮手,甜甜的對著我笑。
我幾乎是衝過去把他抱了起來,還好,身上穿的衣服都完整,沒受傷。
“慶慶!”我的眼淚再次湧出,緊緊抱住我失而複得的寶貝,“你怎麼自己亂跑呢,嚇死我了!媽媽沒了你可怎麼活呀!”
慶慶看著我嚎啕大哭,伸出一隻小手幫我擦掉眼淚。
他像一隻小貓似的蹭了蹭我的臉頰,安靜地把手裏那張刮刮樂塞進我的手裏。
我知道他是想讓我給他刮開來。
一旁的小姑娘給我遞來幾張紙巾,笑著解釋道:“我看這個孩子怪喜歡的,就給他拿了一張,刮刮樂這東西,大人孩子都喜歡。”
我心裏清楚他為什麼喜歡。
以前我和曾耀祖還沒鬧得太厲害的時候,曾經帶著他一起來刮過這個東西。
那時的曾耀祖也談不上對慶慶多上心,但好歹還會裝出一副好爸爸的模樣,盡最大的耐心陪著慶慶。
想到這,我心裏愈發難受,
“真是謝謝你,”我接過紙巾擦幹淚水,詢問眼前的小姑娘“這張多少錢?麻煩你再幫我拿一張一樣的吧,我一起掃碼給你。”
我用小姑娘給我的紙巾,給慶慶擦了擦手:“慶慶,媽媽幫你刮,你幫媽媽刮好嗎?”
他沒說話,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心裏又是一酸,四歲了,他還是沒學會說話。
曾耀祖和他媽都說慶慶有自閉症,是個傻子。
可每次看著他的眼睛,我都覺得這孩子並不傻,他隻是比其他人慢一些罷了。
這些年,我盡力愛他,不求回報,隻希望他能健康快樂地成長,早些跟上其他小朋友的腳步。
可我除了24小時照顧他以外什麼都做不到,甚至沒有能力送他去醫院做個正兒八經的檢查。
我真的是個稱職的媽媽嗎?
人總是會忍不住想七想八,我也不例外。
我按捺住心中酸澀的感覺,一點點將手中刮刮樂的覆膜輕輕刮開。
等等,如果我沒看錯的話......
中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