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躊躇滿誌地走進去,灰頭土臉地溜出來。
“不好意思,我們需要有相關工作背景的應聘者。”
“對不起,這個職位需要出差,你能接受嗎?”
我沒有工作經驗,不能加班,更沒法兒出差。
我陷入了一個惡性循環:沒有工作就沒有經驗,沒有經驗就得不到工作。
而在日托班的慶慶似乎也不開心,我去接他的時候,總能看到慶慶用他那種直勾勾、滿含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他用力的握住我的手指,緊緊跟在我身邊,默不作聲。
直到那天晚上,我給慶慶洗澡的時候,我居然發現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一按,他就哭出聲來。
我趕緊打電話給日托班,接電話的是托班老師,我急忙問道:“慶慶為什麼身上全是淤青?”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然後輕描淡寫地說:“可能是其他小朋友和他玩得太過火了,慶慶總是不和其他小朋友交流,小朋友們可能不太喜歡他吧。”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所以你們這些專業的托班老師,就眼睜睜看著慶慶在托班裏受欺負?”
“我們是專業的托班老師,但是不包括特殊教育,”電話那邊的人顯然有些不耐煩,“慶慶媽媽,有些話不該由我們說。”
“但是慶慶不是什麼聰明孩子,他不僅給老師添了不少麻煩,也影響了其他小朋友。”
我緊握著電話,心裏活像被一把小刀慢慢隔開:“......是的,我知道,謝謝你的誠實。”
“明天慶慶就不來了,麻煩你們把剩下的費用退給我。”我說完掛斷了電話。
我看著慶慶,眼淚無法自製地落下來。
慶慶緊緊地盯著我,像是全然不能理解正在發生的一切。
我抱著他,悲從中來:“寶貝,對不起,媽媽沒能保護你。”
我的眼淚滴在他的臉上,他咯咯地笑了起來,仿佛這是唯一的安慰。
那一刻,我仿佛聽到了他的聲音:“媽媽,我知道你在努力。”
我抱著他,泣不成聲。
4
找工作顯然是不太可能。
我決定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網絡兼職也許是我唯一能夠得上的工作。
我下定決心,不管是什麼活,隻要到了我手裏,我一定把它幹好。
翻遍互聯網,我花費了大量時間去挑選那些不需要特定技能或經驗的工作項目。
刷單?可以。
陪聊?行。
我像隻勤快的小蜜蜂,采擷每一朵我遇見的鮮花。
可我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
辛辛苦苦刷單,一開始還能賺個十塊八塊,後來單越來越少,上遊說我刷的額度太小,想要多賺點,就得刷更大的單。
於是我拿出自己的錢用來刷單,結果音信全無。
至於陪聊,做之前說隻是陪人打打字,結果全是借著這個的由頭要聊點帶顏色的汙言穢語。
我本想捏著鼻子看在錢的麵子上把這活幹了,誰知道曾耀祖正好回了家,看到電腦聊天界麵上的汙言穢語,又給了我兩個耳光。
泄了憤的曾耀祖冷哼一聲,甩下幾張大鈔:“沒本事就別瞎折騰,丟人現眼。”
我捂著火辣的臉頰:“我自己養活自己,我們娘倆不用你管,你有多遠滾多遠!”
“這是我的家,要滾也是你滾,”曾耀祖卻往沙發上一坐,“兒子留下!”
慶慶緊緊抱著我的臂膀,躲在我身後,怯怯地望著那個鐵石心腸的男人。
我擦幹了淚水,決定為了這可憐的孩子,暫時忍下一切。
好在曾耀祖隻在家裏住了兩天,又不知道跑哪裏去瀟灑快活了。
更幸運的是,這些天我也不算全無收獲。
我看了不少直播,仔細研究那些情感主播的言談舉止,打算借著已婚少婦的名頭試試直播。
或許,慶慶那純真的笑容能吸引一些富有同情心的觀眾吧。
機會來得非常及時,一個直播平台正在舉辦新人活動。
非常可笑,當初在學校裏被稱作班花的我,現在不需要打扮,就是一副徹頭徹尾的委屈小媳婦樣。
而慶慶就是我手中最好的道具。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有點利用他,但我心裏有數——這是我倆為數不多的路。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直播雖沒紅,但也建立起了小小的粉絲群。
拿著為數不多的傭金,我抱著慶慶,興高采烈地去了公園擺攤,我從網上批發了不少有趣的兒童玩具,指著能換點微薄的生活費。
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在慢慢好轉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那是個普普通通的下午,我正在公園裏忙著叫賣玩具,眼睛緊緊盯著每一位可能的顧客。
慶慶就在我身邊安靜地玩著他手中的泥巴。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朝我直直地走來。
是曾耀祖,他滿臉不屑,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裏仿佛藏著無盡的譏諷。
“你真夠可以的,許妙。”曾耀祖帶著一絲譏諷地說,“擺地攤,這就是你所謂的不用我管你們母子倆?”
我緊握著要賣出去的跳跳球,擺出最冷靜的表情麵對他。
即使我的內心早已千瘡百孔。
“總好過從你手裏討錢,”我淡淡回道,目光掃過一旁的慶慶。
慶慶抬起頭,雙眼直直地盯著這個從來沒喜歡過他的爸爸,那副渴望被看見的眼神,讓我一陣心疼。
突然,慶慶伸出手,張開雙臂想要抱住曾耀祖的大腿,可他手上全是泥巴,毫無意外的全糊到了曾耀祖褲子上。
我心頭一緊,連忙擋在慶慶身前,生怕他會出手傷害慶慶。
曾耀祖看了看慶慶,又看了看我,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厭惡。
好在他還有點理智,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什麼不該有的舉動。
他搖搖頭,輕輕推開慶慶的小手,冷冷地說:“傻東西,怎麼就不討人喜歡呢。”
他說完,轉身便走。
我蹲下身抱起慶慶,心疼至極。這是他的爹,竟然如此冷漠。
我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慶慶的臉上盡是迷茫,卻依舊沒哭,他隻是呆呆地看著爸爸離去的背影。
我撫摸著他的頭,語氣硬邦邦地說:“寶貝,別看了,媽媽帶你去吃冰激淩。”
他微微點頭,眼睛裏閃過一絲稚嫩的快樂。
而我,心中卻像是有根刺被抽出,帶著未知的痛與空虛。
5
擺攤並不順利,不僅錢沒賺到幾個,還在家裏積壓了好些沒賣出去的玩具。
堆積的貨物又成了曾耀祖找我麻煩的由頭,但我再也不會往心裏去。
我對這個男人已經徹底失望,他的感受與我再無關係。
又是一個帶著慶慶擺攤的下午,今天正好是孩子們放假的時候,生意非常好,我忙得腳不沾地。
等我忙差不多,一低頭,本該坐在陰涼處的慶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