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把江寒嚇了一大跳。

“大、大人，您這是......”

“吃撐了？”

他尋思著，齊泰這不還沒開始吃嗎？

齊泰反應過來，他的舉動有些過了。

緩和了一番，又重新坐下。

江寒居然如此光明正大地說出輔佐朱允炆的事。

可眼下聖上，還沒有下定決心要立朱允炆為皇太孫。

他又是，為何能如此大膽......

見江寒仿佛無所謂的樣子，齊泰更加堅定了心裏的猜測——

江寒根本就是聖上派來，在民間悄悄走訪各大官員的！

自大明開國以來，他見證了一代又一代官員的更迭。

聖上為了給子孫後代鋪路，把臣子們殺了一個又一個，換了一批又一批。

他還能活著，不過是因為他是後來者居上。

可在朝為官，伴君如伴虎，哪能不防著？

不知道哪天一不小心說錯句話，就被聖上秘密做掉了！

縱然齊泰的心裏，已被掀起了滾滾驚濤。

卻還是強行故作鎮定地表示道，“沒、沒事。”

“就是覺得，你說的問題太長遠了！”

“眼下聖上還未冊封皇太孫！未來的大明天子，還不知道是誰呢！”

“我等臣子當忠君愛國，以輔佐大明天子為己任。”

“隻不過應當立誰為皇太孫，應該讓誰做大明的未來天子！”

“權是由陛下說了算！”

“我等又豈能隨意在私下討論......”

“這事莫要胡說，莫要胡說......”

江寒：“......”

剛才，是他偏要問的。

他說出來，他又怕得要死。

這房間就他們兩人，難不成還能被第三個人聽了去？

也不知道給他說些大道理的話，有什麼意思。

江寒也知道，聖上在洪武二十五年前，殺了不少功臣。

齊泰這麼害怕，也是情有可原。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吃飯！”

照目前看來，這齊泰並非是個大奸大惡之人。

隻是後來實在是太糊塗，落得個慘死的下場，也算是因果報應吧！

若是他聽他一句勸，不要太過堅持己見，也許還能撿回一條命。

可是......

曆史終究是曆史，也許光憑他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改變。

江寒沒再將此事放在心上。

吃飽喝足後，要去結賬。

想著齊泰過不了多久，就要慘死了。

他在他生前，請他吃頓飯吧！

也許以後，也沒多少機會見麵。

齊泰見狀，連忙搶著結賬。

他可不想在下次見聖上時，被問責說。

和百姓一塊吃飯，還讓百姓付錢的過錯......

江寒哭笑不得，就沒跟他搶了。

回去的時候，齊泰還想派人送他回去。

被江寒以“吃得太撐走路消消食”的理由，婉拒了。

結果齊泰就說，下次有空再請他吃。

江寒可不想跟當官的打太多交道，隻敷衍地笑了笑，便轉頭離開了。

路過宮門口時，江寒一邊走一邊遙望著。

原來，這就是曆史長河中的紫禁城。

確實很宏偉！

一眼看過去，根本看不到盡頭。

隻是那高聳的宮牆，光是瞧著，就令人生畏。

也不知道為何，總有那麼多人想進宮裏爬到高位去。

一天天擔驚受怕的，不累嗎？

還不如他這樣做點小生意，賺點小錢，樂嗬樂嗬過一輩子。

正想著，宮門口出來一輛轎子。

轎子旁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點頭哈腰的，看起來像是個太監。

跟那太監說話的男子，身影瞧著似乎有些熟悉......

“怎麼有點像老黃呢？”江寒小聲喃喃道。

而後，又覺得他的想法有些愚蠢。

老黃那中氣十足的樣子，怎麼可能跟宮裏扯上關係？

他要真是在宮裏當官的！

不得整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像吸幹了精氣似的了！

更別說一個當官的老爺，怎麼會日日費心費力地來照顧他這麼個瘸子？

沒太當回事。

江寒回到家時，正好碰到白氏成衣店的店員，給他送衣服和被褥來。

他一邊接過，一邊客客氣氣地說了句：“多謝。”

然後，就關上了他那扇可有可無的木柵欄。

這可把店員給看呆了。

一次性能拿出四百文的人，居然住在這種破爛茅草屋內的？！

他撓了撓腦袋，跟他家店掌櫃一樣，想破了腦袋都想不通。

有了新衣服和新被褥，江寒高高興興地換上了。

給床上鋪著新被褥時，老黃來了。

一進門，就瞧見江寒換了身行頭的樣子，不禁有些詫異。

“喲！買新衣服了！”

“賺了錢就是不一樣啊！”

江寒嘿嘿一笑，隨即從包裏掏出一袋銀子，遞給老黃。

“這是昨兒，咱們賣白布賺的錢。”

“我說過要帶你一起發財的，拿著！”

老黃一愣。

他這兒子，居然真的說到做到，一點也不吝嗇。

這讓他，有些想到了剛過世的標兒......

老黃一時忍不住，有些紅了眼眶。

江寒笑道：“感動哭了？別呀！”

“你快拿著唄！”

“既然你都收我做了你的幹兒子，我得好好孝順你不是？”

老黃抹了把眼淚。

他堂堂大明朝天子，居然在自家兒子麵前，忍不住哭了。

說出去都丟人！

等江寒收拾好後，老黃也已經準備好了晚飯。

父子倆邊吃邊聊。

老黃故作無意地提了一句：“最近城裏到處都在討論......”

“關於聖上要不要冊封朱允炆為皇太孫的事。”

“你怎麼看？”

江寒不以為然地應道：“還能咋看，這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嗎？”

“但聖上一直沒下決斷，是不是已經有了別的人選......”老黃試探著。

江寒看了看老黃，見他笑嘻嘻的，以為他就是隨口一問。

他隨口說了起來：“其實，朱允炆並非最佳人選。”

老黃的神情，立刻嚴肅了幾分。

“按照曆史傳統來說，他確實是最適合繼承大統的，可他能力不行。”

“性子太弱，耳根子又軟，對於大局觀，也還缺乏，將來容易被大臣們擺布。”

“當初我說朱棣會反，其實也有這一部分原因的。”

老黃暗暗思量。

對於這個孫子朱允炆的性格，他是了解的。

人不壞，脾氣秉性也好，但確實如江寒所說的那樣。

太過懦弱！

將來很難成為一個獨當一麵的君主。

他有些驚訝地問，“兒啊，你咋啥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