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本王的大喜之日。
自我墜馬成了癱子之後,王府裏還是頭一次這麼熱鬧。
我的書童阿羽推著我在席間穿梭,大喜之日,新郎官自然要敬酒。
不過大家可憐我這副模樣,沒怎麼灌我,倒是我五弟齊王自告奮勇來幫我擋酒,大家就把他灌了個昏天黑地。
直到席散得差不多,阿羽才小聲問我:“王爺,咱們是回書房還是......”
我歎口氣,往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捶了兩下:“回房吧,畢竟是新婚,別讓她等。”
阿羽就推著我回房。
進了房門,就見床上端端正正坐著一個新娘子。
修長白嫩的雙手交疊在腹前,我心想,這明明是大家閨秀的模樣,哪裏是什麼野人?
想到此處,那漂亮的手動了一動,抬起來就掀了一角蓋頭。
於是一張小巧的臉孔從蓋頭之下出現,一雙眼睛小鹿一樣,亮晶晶的。
她是聽到聲音了,才好奇地看一眼。
看到我之後,我聽到她小小地“哦”了一聲,就放下蓋頭,重新坐好了。
我低咳一聲,讓阿羽把我推到床前,然後讓他出去。
阿羽擔心地看了我一眼,走出去時還很貼心地帶上了門。
我掏出腰間別的折扇,往蓋頭下挑去:“王妃不必如此著急,蓋頭該當是我來揭的。”
蓋頭落下,我這個野人王妃的真麵目才終於顯露。
桃臉粉腮,一雙眼睛又黑又亮,鼻尖上有幾粒小汗珠。
完全沒有新嫁娘的羞澀,她和我對視,又摸摸自己的肚子:“王爺,我現在能吃東西了嗎?”
我一愣,遂點頭:“能,你要吃什麼,吩咐廚房去做。”
王妃站起身:“不用不用,我看桌子上有幾盤子糕點,我墊墊肚子,明天再好好吃吧。”
她說著擼起袖子,露出白藕般的小臂,就去桌子前大快朵頤。
我慢慢過去,囑咐她:“不著急,你慢些吃,別噎著。”
王妃拍拍自己的胸口:“沒事......這裏還有水呢......”
她抄起一旁的酒壺就往嘴裏灌,我張了張嘴,半點攔不住。
我的王妃不知道,這是合巹酒,本該是我們兩個喝的。
待她吃飽喝足,我正考慮怎麼同她說分房之事。
王妃卻扭過臉來,推著我的輪椅:“王爺,咱們上床睡覺吧。”
*
王妃實在奔放,而且頗有兩把子力氣。
我自負之前也是能騎馬打獵的漢子,雖然後來癱了,可身子也是不輕的,我的書童平時把我搬到輪椅上都累得冒汗,我的王妃卻單手一掄就能把我甩到床上。
此時我仰躺在鴛鴦喜被之上,頭一次看清自己的床帳是什麼花色。
王妃的手摸上我的領口,我立馬按住:“王妃這是要做什麼?”
王妃一臉單純:“王爺,睡覺不是要脫衣服的嗎?教我的嬤嬤是這麼說的啊。”
我訥訥道:“啊,其實這種事情,不必你親自動手......”
王妃搖頭:“嬤嬤說,今天是新婚,有些事情還是我來做比較好。”
她衝我一笑:“王爺是不是害羞啦?我第一次回府裏被好幾個丫鬟扒了衣服按在桶裏洗澡的時候也害羞。”
她可真是善解人意,還知道用自己舉例子來安慰我。
我也不知怎麼了,平時臉皮厚如豬皮,這會兒看著王妃的笑臉卻感覺火燒似的。
王妃的眼睛越來越亮,我想起第一次打獵時遇到的一隻小鹿,它的眼睛也是這麼亮。
她開始慢吞吞地幫我脫衣服,臉上的笑容始終不變,我很是羞恥,覺得自己像是一根正在被扒皮的香蕉。
直到她脫得我隻剩一件裏褲,我連忙扯住:“算了,王妃,你就給本王留點麵子吧。”
王妃慢悠悠地“嗯”了一聲,然後忽然一個猛撲,我看到她白嫩的一張臉在我麵前放大,隨後滑到了我的胸口。
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像是蝴蝶飛到我的心口上,開始緩慢地揮動翅膀。
我的心開始狂跳,打鼓似的。
悄悄看王妃一眼,我這才發現她有些不對勁兒。
整個人完全沒有了把我掄上床的利落,她微微張著嘴巴,連眨眼都變得極慢。
“王妃?王妃?”我輕輕拍她的臉,觸手也是一片火熱。
別是病了吧?
我正猶豫要不要叫大夫,就聽見她的聲音:“王爺......脫了衣服,就該睡覺了......”
鼻尖嗅到淡淡的酒氣。
我低頭看去,王妃閉上了眼睛,雙頰粉紅,呼吸順暢,已經睡了過去。
我不禁失笑,往自己腦殼拍了一下。
什麼病了,她是醉了,自己喝了滿滿一壺合巹酒,不醉才怪。
奈何我是個癱子,王妃大大方方睡在我身上,我卻連抱著她翻個身都做不到。
想了半晌,我把王妃滿頭的珠釵都拿了下來。當真是多,還沉甸甸的,摘下來之後散了半床,王妃的頭發也柔柔地瀉在我指間。
她明顯是覺得頭上鬆快了,蹭了蹭之後睡得更熟了。
我便不忍心叫醒她,扯了被子來蓋在她身上,我則勉強做個人肉褥子,讓她睡吧。
這時我頭一次慶幸自己是個癱子,不然這樣睡一晚,鐵定是受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