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對象忽然成了我上司。
公司聚餐,同事問我和他是什麼關係。
我苦笑著說,「單相思和被暗戀的關係。」
「確實,不過是我暗戀她。」
後麵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回頭,他正笑著看我。
畢業後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結果公司沒過幾天就被收購了。
老板哭暈在廁所,不舍地和我們告別。
雖然我才進公司幾天,但還是很仁義地給他遞了包煙。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莫名有點感傷。
大家都在歡迎新老板。
我遠遠地瞥了一眼,就愣在原地了。
周嶼澈?!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到他。
我曾喜歡一個少年,從十七歲到二十歲。
後來家裏變故,我不得不離開。
那天,我站在他家門口,從白天等到傍晚,就想再看他一眼,和他好好道個別。
可惜,還是沒能等來他。
那個人就是周嶼澈。
以前的暗戀對象忽然成了上司是一種什麼感受?
尷尬?傷心?
還是震驚?
各種情緒湧上心頭,讓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
周圍歡快的氣氛和我沉重的心情很不符合。
我扯出一個笑容,附和一句,「周總好。」
公司那麼大,那麼多人,我還是越過人海第一眼看到了他。
他變了。
整個人看起來高貴矜持,氣場強大,全然沒有了以前的窘迫和害羞,讓我高攀不起。
周嶼澈好像看到了我,朝我在的方向點了點頭,雖然動作幅度很小。
我慌忙移開眼睛。
他向我走來,「盛清,好久不見。」
我抬起頭,他的眼睛很好看,以前總是冷冰冰的,現在仿佛有了些溫度。
應該隻是和老朋友重逢的開心吧。
我怔在原地,還沒有完全接受和他重逢的事實。
低頭看地麵,我昏昏沉沉的,有點頭暈。
我說,「確實好久不見。」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抱歉。」沒看他的表情,我馬上逃離了現場。
周嶼澈似乎還想跟我說些什麼。
可是我跑得比兔子還快。
我看到周嶼澈旁邊站著的沈安喜了。
那是周嶼澈從高中就開始喜歡的人。
兩人當年差一點就可以在一起了,卻因為家裏的阻攔分別多年。
過去那麼久,沒想到他們還有聯係。
我該怎麼麵對周嶼澈,該怎麼看著他和沈安喜破鏡重圓?
我做不到的,我曾經那麼喜歡他。
畢竟他是我一輩子唯一的奢想。
也是我唯一一次出格的喜歡。
我勤勤懇懇地工作著,盡量遠離周嶼澈,不和他扯上關係,減少碰麵。
可惜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清清,幫個忙,你把這份文件遞給周總,讓他簽下字。」組長見我發呆,順便給我派了個活。
「......好。」我無奈,隻得答應。
沉重地走到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周總?」
「進。」是一個女聲。
周嶼澈不在辦公室,沈安喜在幫他收拾桌麵上的文件。
她翻閱文件的手停了下來,「清清,你也在這裏工作呀?我那天好像沒注意到你。」
她笑容尷尬地看著我。
高中的時候,我和她關係鬧得挺僵的,即使在一個班級,話也沒說幾句。
沒想到和她還會再有交集。
她沒再說話,似乎在等我回複。
「是啊......周總呢?」
「他有事出去了。」
沈安喜笑意盈盈,看著我的眼睛,「這麼久沒見,你好像變漂亮了。難怪不得周......」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咳嗽聲傳來,「咳咳......」
是周嶼澈回來了。
他站在那裏,眼裏含笑,迎著光。
還是和以前一樣。
我好像隔著歲月回到了從前。
周家破產的時候,周嶼澈才十七歲。
從天之驕子變成貧民。
所有人都在等著看他笑話。
離開的那天,他一個人站在門口,看了很久。
他說,他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我隻是在不遠處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
我叫盛清,是盛家不受重視的二小姐。
我隻是盛老夫人年輕時心底善良被領養回家的。
周家出事以後,誰都沒有伸出援手。
就連原來受過周家許多幫助的盛家,也隻是幫他轉學到了其他學校。
我幾經周折,才打聽到周嶼澈轉學到了七中。
我偷偷去七中找他,瞞著所有人塞給他一張銀卡。
那是我攢了十幾年的壓歲錢和零花錢。
我想那能解他燃眉之急。
記憶裏的他總是很容易害羞臉紅,沒說幾句話就要找借口離開。
他總是很安靜,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隻有在沈安喜麵前才有些人情味。
他會溫柔地幫沈安喜別起耳邊的碎發,會和她開玩笑打鬧。
我喜歡周嶼澈這件事情,好像人盡皆知。
沒有刻意隱瞞。
但周嶼澈從來沒有回頭看過我一眼。
可能我在他眼裏隻是個陌生人。
他好像總是不喜歡和我呆在一起,因為我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他。
——他過往的榮耀不複存在。
他看我的眼神總是清冷又疏離。
不喜歡,也不討厭。
可惜後來,他也沒收下那些錢。
他說,他很感謝我,但是學校免了他的學費,還給他獎學金,所以他不缺錢。
如果他收下了,我就能和他扯上聯係了吧。
那樣的話,我和他之間的羈絆是不是就能再深一點?
我們是不是就有機會在一起了?
我有些遺憾。
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我改變不了的。
周嶼澈沒有再來找我,我很想他。
某次路過快遞站,我才知道周嶼澈找了個送快遞的兼職。
少年單薄的身軀,卻要扛起生活的重任。
我於心不忍,走進去幫助他。
可惜我也沒什麼力氣,隻能幫他拿一些小件。
周嶼澈還是對我說謝謝。
好像除了謝謝,我和他之間就沒別的什麼能說的了。
他請我吃飯。
不過結賬時他窘迫的樣子還是落入了我眼中。
我說,「還是我請你吧,就當謝謝你陪我度過這無聊的一天了。」
陽光穿過樹葉照到水泥路麵,光影交錯。
我踩著影子前進。
那是我為數不多的清閑時光。
我和周嶼澈漸漸熟悉起來,他會給我講題,輔導我學習。
高三那年,沒有人知道,為了和周嶼澈再近一點點,我經常刷題到到半夜兩點,迷迷糊糊中又走到教室繼續學習。
這樣拚搏一年,我終於勉強和他考上了同一個城市的大學。我們的關係終於不再是過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