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會這麼快和郡主見麵。
她是當今皇上親封的群主,榮寵一身,眼裏怎麼能容得了沙子。
聽聞他們的婚期定在明年春天,在此之前她要清除所有和李卿安有關的女人。
我這種人,怎麼配和她一起服侍王爺?
她生病的第二天,便纏著李卿安來我所在的勾欄。
女扮男裝,隻一眼,我便知道。
當時我穿著清涼,吊在房梁上表演。
她看了我一眼,滿臉嘲諷地對著我笑:“粗鄙不堪。”
然後對著身後的李卿安撒嬌:“卿安,人家想看更精彩的。”
李卿安揉了揉她的頭,淡淡對著身邊的鴇開口:“讓冰清表演最拿手的。”
然後拉著她的手,坐在最前麵的桌子。
郡主蘇敬茉剛坐下就一隻手捏著鼻子,另一隻手扇著風:“卿安,開開窗戶吧,屋裏有股騷味。”
說罷還挑釁的朝我笑了笑。
我知道,她是來出氣的,因為那晚李卿安在我這。
寒冬臘月,窗外還飄著雪花,我身上穿著薄紗,一遍遍的在空中吊著。
北風吹著我身上的薄紗,冷的沁骨,身體已經麻木,身上也早已沒有知覺。
就這都沒喊停。
李卿安的眼神不由的變得深沉,一言不發。
終於,繩子斷了,我摔落了下來。
小喜尖叫著朝我跑過來,哭著問我怎麼樣。
不知,誰喊了一聲:“流,流血了。”
我看了眼身下殷紅的血跡染紅的薄紗,分外好看。
我知道,蘇敬茉在開始之前找人偷偷割了繩子,所以我在表演的時候一直很用力,用力的扯斷它。
我看著臉上再也沒有淡漠之色的李卿安。
挪動一條血跡,上前抱住他的脖子,哭著說。
“卿安,孩兒,我們的......”
他常說想要一個孩子,我知道他生在帝王家,最想要的不過是普通人家的溫暖。
可是我怎麼會有他的孩子呢?
每每與他接觸,我都感到惡心,結束時總會偷喝避子湯。
可是有我,他這輩子不可能實現。
所謂的“孩子”,也不過是糊弄人的假把戲,偏他就信了。
那個一向高貴淡漠王權貴胄的李卿安。
我還是一次見他如此失態的樣子。
再睜眼,是在我房間的床榻之上。
李卿安趴在我床前,一動不動,仿佛睡著了。
我艱難的挪動下身體,輕輕撫摸他的臉頰,心裏全是恨意。
他似是感覺到我的動靜,一把握住我冰冷的手,滿臉心疼:“為什麼你沒告訴我?”
我不動聲色的將手從他手中抽出,側過身不再看他,哽咽道。
“卿安,我自知不配生下你的孩子,也不配和你在一起,本想打掉他,但最終我還是舍不得。”
“這,這畢竟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啊,是我留給自己的唯一念想。”
“這一世,我們終究無法在一起,那我守著你的孩子也是好的......”
邊用手拭淚,邊悄無聲息地輕歎一口氣。
“這是我的孩子。”
“以你的身份自然是當不了孩子的生母......”
“但,你卻想逃離我?”
他眼神微眯,周身充斥著危險的氣息。
說罷他站起身瞥了我一眼,轉身離去。
“隻要我說不,你休想逃離我,吳冰清。”
“不要自作聰明。”
看著他的背影,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好啊,正合我意。”
我知道,李卿安一定會再來。
我還知道,比起孩子的死,忤逆他更讓他難以接受。
他那麼聰明,自然一切都查的清楚。
看著這個坐在床邊,溫柔的喂我雞湯的男人,心裏一陣冷笑。
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王爺,郡主頭疾又發作了,要見您。”
李卿安端著雞湯的手一頓,臉色瞬間陰沉。
我手搭在他的手上,輕輕揉搓。
“卿安,我沒事,你去吧。”
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然後伸出把我攬入懷中。
“好,等我明日再來看你。”
“好。”
我哽咽著聲音送別李卿安,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身影隱入黑夜。
我走下床,推開窗戶,遠處傳來聲聲爆竹。
落雪了。
小喜為我披上大氅,替我虛掩上窗。
“姑娘,窗外風大,你身子未好,小心著涼。”
我伸出手,想接一片雪花,卻怎麼也接不住。
“怎麼接不住呢?以前我明明接住過。”
“落雪了,紅梅開了嗎?”
小喜揉了揉眼睛,安慰道:“姑娘睡吧,紅梅明天會開的。”
我在她的攙扶下,往床榻走去:“會嗎?”
入夜,窗欞微動。
“姐姐,你怎麼樣了?”
我坐在窗前,扶起地上的人兒。
“無事,那邊怎麼樣?”
“當晚群主和王爺大吵一架,還說一個娼婦的孩子死了就死了。”
“為了一個娼婦,傷了從小到大的情分。
“群主哭了半宿,罵王爺是個負心人,說不要嫁給王爺了。”
我聽著蘭兒的話,嘴角的逐漸勾起。
“她舍得不嫁給王爺嗎?”
“當然舍不得!”
“她不過故意說些氣話,惹得王爺憐惜舊情罷了。”
“最後兩人和好如初,王爺還尋了大顆夜明珠送給郡主把玩。”
少時的情分,自然不能因為一點小嫌隙消散。
“蘭兒,你做的很好,注意保護自己,別被人發現。”
“姐姐,我知道,你保重好身子。”
“王爺,他,不值得。”
我心裏冷笑一聲,他不是不值得,是不配。
蘭兒是我在春風樓救下的姑娘,比我小一歲。
父母雙亡,被人拐入勾欄。
看見她,想到了自己,於是我用這兩年攢下的銀兩贖了她,認她做我的妹妹。
我看她頗懂武藝,便讓她入郡主府,成為蘇敬茉的貼身侍女。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贏得蘇敬茉的信任,成功在郡主府紮根,也成了我的眼睛。
“蘇敬茉現在沉浸在幸福之中,你把外麵傳言說與她聽,她自會動怒。”
“姐姐,我明白。”
“去吧。”
話音剛落,蘭兒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我手撫著那株枯了的紅梅,眸子暗了暗。
我知道,蘇敬茉不會輕易放過我,但我要的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