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鹽使司管事氣喘籲籲地下馬，找機會給蕭宸遞了個眼色，蕭宸便明白這是來打圓場的了。

“何事？如此慌慌張張的？”鹽使司使官接下管事遞上來的信，拆開讀起來。

是楚幼薇的聖諭到了，要求收回成命，不再追求製鹽工藝。

使官仿佛忽然被卸了力一樣，感覺就差臨門一腳了，結果突然不需要做這件事了，確實有些難受。

既然皇上都已經下令了，使官也就再沒有追查的理由了，便帶著管事折返。

蕭宸的心暫時放了下來。

這要是被發現自己一個當官的販賣私鹽，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這一切也都被薑迪的探子看在了眼裏，本來剛才打算該出手時就出手的，現在也不需要了。

薑迪曾仔細叮囑過，若非極其必要緊急的情況，輕易不要暴露身份。現在探子自己的身份也沒有暴露，一切都完美解決了。

探子轉身回去，將事情經過寫好，連同腰牌一同寄回了。

另一頭，楚幼薇的探子，也記下了事情經過，一並彙報。

楚幼薇收到信後，稍加沉思。想來，也該是時候讓蕭宸發揮他真正的實力了。

第二日，楚幼薇一上朝，便頒布了震驚朝堂的旨意。

原上陽州知府李庸徇私枉法，證據確鑿，即日起將其革職查辦，並提攜原靠山縣縣令蕭宸，為新任上陽州知府。

自聖旨到達蕭宸手裏之日起，蕭宸需收拾行裝動身出發，前往京師麵聖述職。

退朝之後，薑迪就被程遠兩人堵了個結實。

“怎麼回事？陛下今日怎麼忽然如此提拔崔......蕭宸？”

“九品芝麻官連升五級，當上了正四品知府，簡直是不敢置信！難道陛下是真的打算將宰相之位......”

程遠迫不及待地追問，聲音中透露出喜色。

薑迪將密探來信的內容對他講完，程遠更加興奮。

“陛下這般重視蕭宸......若是我們能見他一麵就好了。”

知道蕭宸的存在以後，程遠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薑迪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來日方長，一定會有機會的。”隨後離開。

靠山縣。

收到聖旨的蕭宸，一臉問號。

這是什麼套路？蕭宸想不通。

但還是命下人幫自己收拾行裝，他自己則打算去鹽山上再巡視一番，打點好這邊的事情，整理好思緒便進京去彙報。

初到京師，蕭宸就被這京師的熱鬧繁華驚住了。

薑迪也早就收到消息，帶著程遠坐在茶館二樓，喝茶閑侃。

這茶館位於蕭宸麵聖的必經之路上，到時候，他們二人就可以再仔細地辨認一番。

不到晌午，蕭宸果然到達此地。

薑迪和程遠在茶樓上，遠遠便看見了蕭宸，心中萬分激動。

遠看已經像極了崔然身影的蕭宸，待走近看，簡直和崔然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

英姿颯爽，意氣風發。

誰能肯定地說，他真的不是當年的崔然呢？

程遠激動地著薑迪的胳膊，強忍著沒讓自己喊出聲。

不過令程遠和薑迪疑惑的是，這蕭宸進了京，似乎不忙著去宮中麵聖，反而似是在四處打探著什麼消息一般。

隻見蕭宸這停留一會兒，那寒暄一陣。

猜不透他在做什麼的薑迪二人，幹脆直接算了賬，下樓去悄悄跟在蕭宸身後，想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其實蕭宸這次來，在公，是要向陛下述職，在私，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路上他快馬加鞭，就是為了爭取時間早幾日到京城，畢竟時間就是金錢。

蕭宸的小心思就是要將自己的製鹽產業發展壯大，既然有了來京城、結交更多人脈、獲得更多資源的機會，他就一定要牢牢地抓住。

爭取在這次返回上陽州之前，把京師的製鹽分部搞出起色來。

所以他便在市井中到處打探，盡可能多地獲取消息，不知道會有哪一條消息，就能夠在將來對自己有所幫助。

不過，蕭宸也是一個警惕的人，他很快就發覺有人跟著自己。

在路過一個胭脂攤時，透過攤子上銅鏡的反射，看到了跟蹤自己的人。

蕭宸心中規劃好了一條路線，帶著這二人繞起路來。他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嚇得心虛的二人也趕緊佯裝閑逛。

最後，他們還是在一個巷子裏跟丟了蕭宸。

正在二人一籌莫展，打算打道回府的時候。

一回頭，正好撞上了蕭宸的臉。

蕭宸盯著身份不明的二人，麵露警惕地問道：“二位找我有事？”

薑迪一把拉回激動得馬上就要躥出去抱蕭宸的程遠說道：“無事，兄台，你忙你的，我們這就離開。”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蕭宸也不想跟這些人打交道。

蕭宸以為薑迪等人不安好心，尤其是程遠，看上去好像很是激動，想要躥出來打自己一樣。

薑迪邊走，邊將不舍得走的程遠拉開。

二人行到遠處，程遠才雙眼通紅地說道：“你拉住俺幹啥！為啥不讓俺將崔大將軍認回來。”

“你看崔將軍如今瘦得，同個小雞崽兒一樣，單手就能拎起來，也不知道這些年吃了多少苦！”

程遠說著，忍不住聲音顫抖起來，握緊了雙拳。

“你以為我不想認崔將軍回來嗎！可是陛下到現在都沒有動，我們這麼著急有什麼用？”

“假若我們貿然相認，於他、於我們，真的是好事嗎！”薑迪沉聲斥道。

“那，難道我們就什麼也不做、隻是這樣幹坐著等嗎？”程遠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再等等，如果他真的是崔然的話，陛下肯定會有下一步動作的，我們隻需耐心等待就好。”

薑迪看著遠處忙碌的身影，緩緩道。

程遠也明白，薑迪說的有道理，現在這個時刻，最怕的就是急中出錯。

現如今陛下已經將蕭宸從那西南邊陲不起眼的小縣調來京師了，職位更是連升五級。他們連陛下是什麼意思都沒搞明白，就貿然行動的話，恐怕無法承擔後果。

也隻好等一等罷了。

蕭宸看著二人離開，也有些奇怪。

其實他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若是這幾人用強，那就以武服人。

誰知那二人就這樣輕飄飄地走了。

蕭宸老是覺得哪裏不對勁，那二人眼中的熱切，好像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般。

一想到那二人如狼似虎的眼神，蕭宸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樹大招風的感覺真是難捱，不過蕭宸也不想再考慮那麼多了，雖然麻煩，但是人生在世，不經曆風雨，怎能見彩虹？

若是他日，麻煩真的找上門來，自己也不怕！

大不了就魚死網破，告到楚幼薇那裏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就不信連陛下那裏都沒有王法了！

此時，寢宮中的楚幼薇，正翹首以盼。

她在等一個人來，但不是蕭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