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禾,你從小就錦衣玉食,根本就不懂她的辛苦!若非走投無路,誰又肯在那種地方磋磨?她不像你,她的心是幹淨的!”
大婚當日,太子當眾將大紅婚服脫下,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心胸狹隘手段卑劣,搶了陸昭昭的太子妃之位。
可他忘了,這位置本就是我的。
我是將軍府孤女,我爹娘都死在一場刺殺太子的叛亂當中。
當援軍把太子殿下從我爹的懷裏拉出來的時候,我都數不清我爹背上有多少個窟窿。
聖上感念我爹的忠義,便將無依無靠的我封了個郡主的爵位,然後指給了齊北宴。
一開始,齊北宴待我是極好的,因著這點好,我幾乎傾盡所有的為他謀算,但凡是有關他的事情,我勢必親曆親為,絕不假手於人。
就連他此刻踩在腳下的婚服,也是我熬了一宿又一宿繡出來的。
我曾派人查過陸昭昭的底細。
結果竟得知陸昭昭是本應獲罪流放的叛軍之女,途中叫她殺了看守逃了,回到京城隱姓埋名,成了春風樓一擲千金的花魁。
我能查到的事情,身為太子的齊北宴不可能查不到,可他到底還是選擇相信陸昭昭。
上一世,我忍下大婚這份屈辱,阻止齊北宴逃婚去找陸昭昭。
在成功與齊北宴拜了堂,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子妃的當天晚上,陸昭昭從京城最高的摘星樓上一躍而下。
等我和齊北宴趕到的時候,看到陸昭昭的屍身摔成了一灘爛泥,分辨不清楚容貌,隻有齊北宴送她的定情信物,和從不離身的手鐲以佐身份。
齊北宴絲毫不顧臟汙,抱著那具屍身哭的歇斯底裏,最後是被陛下派人架回東宮的。
從此之後,我這個太子妃形同虛設。
他在東宮裏養了一群形色各異的美人,但凡有點像陸昭昭的,都被他收進東宮。
我那時已經不奢求他的愛,隻想為他、為大商江山掃清一切障礙,讓我爹拚死守護的東西有一點存在的意義。
他登基為帝的第二年,我爹在朝堂上的舊部全都被他剔除幹淨,緊接著便是兩道急詔。
一道廢後,一道賜死。
我仍記得他一隻蒼白的手捏著我的下顎,將毒酒灌進我的口中。
冰涼的酒液順著咽喉劃下,帶起灼辣的痛意。
我捂著肚子,痛不欲生的抓著他的袖子求他放過我。
彼時他已不再是恣意少年,眼底全是陰鷙和瘋狂的恨意。
“放過你?朕放過你,那誰來放過朕的昭昭?”
他拽著我的頭發,將我從地上拖起來。
然後扔進了飼養虎狼的圈子裏,看著我被一群畜生撕咬。
因為那杯毒酒,我沒有一絲抵抗的力氣,甚至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我清醒著感受到身上的肉被大塊的撕下,咽喉被尖銳的犬齒貫穿,濺出滾燙的血。
“朕的昭昭麵目全非,朕又怎麼可能給你留下全屍!?你會被這些野獸啃的隻剩下白骨,然後朕會將你挫骨揚灰!”
臨死前,我耳邊都是他瘋狂肆意的笑聲,像是傾瀉了好多年的恨。
原來他那樣恨我。
看著齊北宴如今這張尚且年輕的臉,我當著滿殿文武百官的麵,同樣將身上的喜服利落脫下,扔在地上。
“臣女自知才疏學淺,配不上太子殿下,若能為太子殿下解憂,臣女亦萬死不辭!”
我站在台上,大手一揮,朗聲開口道。
“來啊!迎親隊隨我起駕春風樓,替我們太子殿下接心上人回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