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三日，當夫人抵達時，原先靜寂的軍營突然間變得熱鬧非凡。

燕月作為老燕王的親閨女，自然是他們中真正的一員。

相較於對我表麵的客氣，軍中眾人對夫人則是發自內心的親切。

那天，我特意早起打扮，想要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出門時，沈玉已在外等候，麵無表情地打量了我一番。

遠處，馬車緩緩駛來，其蘭色幕簾低調卻又厚重。片刻後，車子停在了人群前。

一雙手慢慢伸出，掀開簾子，露出一張英氣十足的麵龐。

我突然間怔住了。

燕月身著窄袖騎裝，頭梳高馬尾，雙眸如丹鳳般銳利，身形英挺，顯得無比帥氣。

沈玉的神情似有所緩和，問道：“怎不騎馬來？”

"讓它休息休息。"夫人從車上跳下，步伐輕盈地走到我麵前，無所顧忌地打量了我一番，“這位是新納的妾嗎？”

"是的。"沈玉回應著，並未反駁。

夫人細細打量了我一圈，似乎在思量些什麼，“你喜歡這類型的？”

她那眼神幾乎在說這我隻不過是庸俗之物。

“等打下王都後，想要多少有多少。”

沈玉隻是輕輕一笑，沒有多說，而是吩咐我回去。

我目送他們走進軍帳，便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偷聽。

“三月後，雍王的援軍將直抵王都城下，我們聯手必能攻克王都。”

燕月的語氣明朗且有力，

“沈玉，你究竟何時才甘心？明知道早幾個月就能拿下王都，卻偏要走和親這一步。難道宋家的恩怨，非要一一清算不可？”

"非報不可。"

沈玉語氣堅定，“當初所受之辱，必須加倍奉還。”

“也是，誰能想到宋家小姐會下那麼狠的手。若不是我救了你，恐怕你連命都沒了。”

我聽得心驚肉跳，當年我父親究竟做了什麼，竟讓人恨之入骨？

我靜悄悄逃回營帳，心中忐忑不安。

沈玉顯然誤會了，但我該如何是好？

強行解釋似乎隻會讓事情更糟。

從王都離開前，國王曾嚴肅地告訴我：

“為國捐軀，是貴之舉，隻要阻止燕軍，你家便能世代昌盛。”

或許該用美人計？

這也算是一種策略吧。

等到深夜，沈玉帶著一封書信歸來。

知道他對我懷有恨意，我不敢有任何舉動。

沈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語氣沉靜，“打開看看。”

我在他監視下，打開了信件。

“小姐，妾身之道，關鍵在於’搔’，搔首弄姿最為根本。在床笫之間，要放得開，具體方法見下圖......”

周圍寂靜無聲，沈玉的呼吸變得沉重。

隨著一頁頁翻閱，我渾身越發不自在。

“至於怎樣令主妻受氣，暗中與家主傳遞眉目，是較差的策略，最佳策略是與其談笑風生，顯露你與家主彼此調和如琴瑟。你母親對我還算不錯，我從不這麼做。”

“至於如何讓寵愛之妾取代正室，學好第一條，待懷孕之後，便能達成目的。”

讀罷，我幾乎不敢動彈。

沈玉從我的側後方看著我，目光暗沉而炙熱。

"胡說八道。"他輕斥一聲，那語調雖輕蔑卻讓我心裏一緊。

我吞下口水，低頭站起來，“夜已深......我們該......”

沈玉突然將我抱起，扔進了床上。

我一把抓住他的脖子，趁機說道：“沈玉哥哥，我一直都喜歡你。”

這番話說得我幾乎語塞。

沈玉麵無表情，抓住我的下巴，冷聲問道：“重複一遍？”

“這麼多年，我未曾忘記你，這次和親，完全是我自願。”

沈玉眼神深處透出難以掩飾的憤怒，他諷刺地說道：

“以前，你不是說過我低賤，配不上你嗎？現在又怎麼配上了？”

我急忙解釋，眼淚汪汪：“那時候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可能，我願意和你一起走。”

沈玉沒給我機會繼續說下去，粗魯地吻上來，一番激烈後警告道：

“宋妧，你最好沒在騙我，否則，我絕不會手軟。”

我急忙點頭應道，緊緊擁抱著他，“這次，我發誓是真的。”

帳幔悄然垂下。

首飾陸續落地，金鐲子最後滾落，清脆碰撞聲在寧靜中異常突兀。

信上的密圖在燭光中若隱若現，場麵似乎暗示著某種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