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師兄！”

“風和師兄！你終於來了！”

“師兄快拿下這個帝江氏！”

我循著劍尖望去。

天青色廣袖長衫，清瘦有力的手隨意地握著長劍。

即使麵對師弟們憤怒的求救，也是神色冷淡。

我戒備地看著他，手掌成爪。

風曦氏和帝江氏是齊名的戰神。

風曦氏少君的威名，我還是有聽過的。

我抿緊了唇，準備他一出手，我就跑。

我有自知之明，如今的我對付祝融之流還算可以。

想要對抗風曦氏，無異於蜉蝣撼樹。

隻是我準備好了要跑，卻沒想到風和直接收劍入鞘。

猝不及防，他一下將劍柄打在了祝融氏膝彎處。

“咚！”

祝融氏直挺挺給我行了個大禮，我嚇得瞪大了眼，竟露處了些茫然憨態。

我好像看見風和微微彎了下嘴角，再看去他又是一副冷臉。

“師兄，你這是做什麼！”

祝融氏怒不可遏，又迫於風和的神力壓製無法起身，氣的滿臉通紅。

風和語調淡淡，“剛才的事我都知道了。”

他淡淡地瞥了一眼祝融氏。

“其一，你不敬神長，妄自議論帝江氏長輩。”

“其二，你妄稱她的兄長，是為不敬帝江氏少君。”

“其三，”他停頓了一下，看似疑惑地掃視了一圈眾人。

“她比你們小三千歲，就能讓你們毫無招架之力，這你們還不知道為什麼師尊收她入門嗎？”

祝融氏羞愧地低下了頭，臉色漲紅，其餘人也都臉色尷尬，不敢看我。

“最後，向小師妹賠不是。”

隨著他這聲小師妹落下，代表著他承認了我師妹的身份。

其餘人紛紛鬆口：“對不住了，小師妹！”

“請原諒我們一時無禮！”

“還請小師妹大人不記小人過！”

祝融氏最後也鄭重向我作了一揖：“是我無禮，請小師妹原諒。”

我沒有說話，祝融氏就這麼僵著也不敢動。

場麵再度安靜，風和笑了。

那笑容，就像是神界的風，輕飄飄的，抓也抓不住。

“小師妹被你們這麼奚落，怎麼你們賠罪就是空口說一句嗎，賠禮呢？”

眾人尷尬，雖然我們無禮再先，但是她這手段也自己討回來了啊！

平常可不見大師兄你對我們這麼好！

但他們麵上可不敢顯露，紛紛掏起身上的寶物。

最後，我收下祝融氏的火神珠。

淡淡一句：“那就謝過祝融師兄了。”

祝融氏如釋重負，連連擺手，背影都透著一股落荒而逃的味道。

這下，就剩下我和他了。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內心有很多疑問。

為什麼幫我？

隻是我還沒問出口。

就見他朝我回望，勾著絲絲淺笑。

“他們的禮物都送完了，該我送了。”

我怔愣地看著他伸出來的手。

一朵隻在帝江山生長的帝女桑悄然在他掌心開放。

桑花獨有的香氣縈繞我的鼻尖。

我已經好久沒有聞到這個味道了。

霧氣突然湧上我的眼眶，我呆呆地望著他，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他扶額無奈道：“怎麼還哭了啊？是不喜歡嗎？”

“我想著你離開家這麼久，看到家鄉獨有的花多半是會喜歡的，抱歉稍等啊，我換一個禮物。”

說著就要伸回手。

看著帝女桑就要在他掌心消失。

我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喜歡的，我喜歡的。”

風和彎了彎眉眼，笑了。

神山上的日子乏味。

但是對我來說卻是久不遇的安寧。

師尊寬厚，師兄們照拂。

我漸漸卸下心防，就當自己從來隻是昆侖山的小師妹。

而不是帝江氏的公主。

師兄風和說他家裏有個小妹，和我歲數相仿。

但是身體孱弱，神力也不強，所以不愛出現在人前。

他說起妹妹時，眉眼平和，嗓音溫柔。

我鼻子一酸，突然好想我大哥。

大哥已經去歸墟島拜師兩千年了，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他知道家中變故了嗎，他會來昆侖尋我嗎。

這日我坐在山巔，眺望歸墟境的方向，心中悵然。

肩上一件繡著風曦氏族紋的披風壓了下來。

“師兄，帝江氏是不怕冷的。”我無奈。

這幾百年來他對我極為妥帖，除了大哥，他是對我最好的人。

他看出了我身體的虧損，時常搜刮天材地寶給我將補。

授我風曦氏獨有的養魂功法。

我確實受用頗多。

“山巔風大，就當是我這個做師兄的會心疼吧。”

他淺淺一笑，似是忘了我隨手就可以放出比這山風更冷的冰雪。

我心中熨帖，輕靠在他身上。

山中的日子不知歲月。

我們之間不知何時起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

我不明說，他也不點破。

曖昧的氣息在我們之間緩緩流淌，我享受著此刻的安寧。

“小冉，下月縹緲島聖人講道，與我們同去吧。”

我遲疑了，拜師幾百年來我都沒有出過昆侖神山。

師尊的囑咐猶言在耳：“失了元丹之事誰也不可說，也不可離開昆侖，不然恐生意外。”

見我猶豫，他眸色深深，溫柔笑道，“小冉這麼多年不曾回帝江山，不想趁此機會順路去折一隻帝女桑嗎。”

拜師時他送我的那隻桑花已經枯萎，我有點心動，開始動搖是否答應他。

師尊久未出關，此行速去速回，不會發現的，我心中天人交戰。

下一瞬，他就給出了一個我無法拒絕的理由。

“聽聞久不出世的歸墟境此次也會前往聽講，真是一場盛會呐。”

我急切道，“師兄，我想去！”

他滿意地笑了，將手撫在我的頭頂。

“好，師兄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