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昨日本王派人查了查青州宋氏的舊事，發現很有趣的事情。”

蕭琛語氣放鬆了些，卻又不將話說完。

“到底怎麼了？”雲茵走到他跟前問。

“你母親與雲濟舟成婚那年，你外祖父行商路上忽然遇襲，墜下山崖死於非命，之後，你母親繼承了宋氏全部家產。”

“不錯。”

雲茵點頭，雖然母親去世時，她才隻有五歲，但她記事早，曾經聽母親提起過外祖父的事情。

“可這和我母親的死有什麼關係？我母親是病逝的。”

宋月華本就身體不大好，懷雲茵時已經十分艱難，雲茵出生時還難產，險些一屍兩命，是宋月華拚死堅持才將她生下來。

而宋月華卻虧空太大，一直也養不好，她三歲起，宋月華便一直臥病在床。

想起母親那孱弱的樣子，雲茵很難相信母親的死是有蹊蹺的。

“單從這兩件事上看沒有什麼關係，本王也還沒有證據證明什麼，隻不過覺得有些蹊蹺，你祖父是青州首富，行商多年，身邊有的是高手護衛，那次行商所經之路也都是熟路，怎麼就突然會遇襲？而且，還剛好是在雲濟舟娶了你母親之後不久？”

“......你不會是想說......我祖父是被雲濟舟殺的吧？還有我母親也是？”

雲茵隻覺得手腳冰涼。

如果真的是......那雲濟舟和母親的結合豈不是......也帶著目的？

“你覺得呢？他為了能在朝中受宣王提攜，能將你這個親女兒賣給宣王府，為了控製宋氏產業，能派人追殺你，讓一個庶女頂替你的身份......那他又為何不能為了錢財騙婚，娶了你母親呢？”

“你仔細想想，你母親是你外祖父的獨女，你外祖父去世，宋氏產業便落在你母親手中，而你母親與雲濟舟婚後便相夫教子，之後甚至纏|綿病榻，又豈能有那麼多精力去管宋氏商行，那麼，整件事情看下來，誰的利益最大？”

“......雲濟舟......”雲茵心尖發顫。

“若你母親也死了，宋氏產業便應由她的後人繼承，而你兄長要入仕就不能經商，所以隻能由你繼承，而你與蕭文彥的婚約，是你周歲便定下的，又是誰，主導的此事？”

“......是......他......”

雲茵艱難吐出這兩個字，一滴淚緊跟著落了下來。

她從前隻以為雲濟舟隻是利用她而已，沒想到，竟然連外祖父和母親......也都在他的算計之內！

“那你還要出去送死麼？”蕭琛問。

雲茵緩緩搖頭，不自覺攥緊了拳頭，“不，我要查清楚，如果是真的......那我一定要將雲濟舟碎屍萬段！”

“既如此，那你便隻能投靠本王，你別忘了，璟王雖想奪嫡，但他所能依仗的不過是那丁點政績，和一個恭孝仁厚的名聲，他今日與那商賈往來，無非是圖利。”

“你自以為你要對付國公府，而他要對付宣王，你們可以聯手達成目的，卻不知，他現在根本沒有這個實力與政績卓著的宣王抗衡，反而正需要更多資源支撐他在朝堂立足，你若主動送上門去，他的確會幫你攻擊國公府，但最後，宋氏商行也會落入他手中，而你......被吃幹抹淨後，你以為他會如何對你？”

“我......”

雲茵的確沒有想到這些。

她前世從國公府逃離，便進了平王府，然後依照蕭琛所說的一步步去做。

雖學了些手段，最後也的確將國公府搬倒了，可一切都是蕭琛布局的，她從未自己獨立去斟酌過這麼多......也自然沒能將局勢了解得這麼深刻......

“哼，本王方才將你帶回來，是為了避免你被人坑騙，你竟進門就與本王嚷嚷，也不知是誰給你的膽子。”

蕭琛斜眼睨著她。

雲茵後怕。

見他冷著臉，渾身上下透著不滿，心中也覺得過意不去，當即軟了語氣，弱弱道：“我知錯了......多謝王爺提點。”

“哼。”

蕭琛甩了甩衣袖，立在一旁連看也不看她。

雲茵知道他是慪氣了。

不由得想起，前世若他這般......她隻要主動鑽進他懷裏，環著他的腰身撒嬌認錯，他便會鬆軟下來，頂多再數落她幾句，或是......在她身上懲罰一通便罷。

可如今......

她咬著唇，自是不願再以色侍人。

正在她想著別的辦法哄他時，飛白來傳話說：“王爺......沈姑娘舊疾複發。”

蕭琛神色一凝，“備車，傳府醫。”

他吩咐完就要走，臨走前，又看了看鵪鶉似的埋著頭的雲茵，冷傲道：“你最好安分在府中待著，別再自作主張。”

說完也不等她回話，直接出了門。

看著他大步離去的背影，雲茵忽然想起前世他也是這般，毫不猶豫的因為沈嫣然離開自己，心中微涼。

但，好像也多了些許釋然。

蕭琛說得沒錯，她想要報仇，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投靠他。

至少，他的目的是用七色雪蓮救沈嫣然，對那些錢財並不感興趣，她最後還能全身而退。

下午時，雲茵提著一個食盒要出府。

她收拾好心境後，回到住處便有些無聊，想起了裴複。

雖然裴複現在還不認得她，可她心中卻不可能割舍得下這份兄妹之情，也是因此，她根本沒想過請裴複幫忙複仇，隻怕那些權貴坑害了他。

她隻是給裴複做了他最喜歡的點心，打算送到璟王府去，托璟王幫她送給裴複。

蕭琛的話讓她明白，璟王現在是有求於裴複的，那麼就不會自作主張攔了旁人給裴複的東西，除非是裴複明確說了不願與她往來。

可沒想到，她前腳剛跨出府門，就被門房火急火燎的攔了下來。

“姑娘，王爺吩咐，沒有他的允許您不能出府。”

雲茵詫異：“我怎麼不知道？”

“是王爺出府時吩咐的......還望姑娘不要為難小人。”

門房臉色訕訕的。

之前這位雲姑娘進門就衝著王爺嚷嚷，他們可是看在眼裏的，當時還以為她會沒了小命，可誰也沒想到王爺竟沒有治她的罪！

足見這位身份特殊，哪兒是他們這種人能得罪的。

方才他攔門已經是硬著頭皮了，這會兒隻怕她脾氣上來了硬要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