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月光

李輕舟今天為了宋雪薇推遲早朝，明天又陪她泛舟湖上。

宋雪薇一句喜歡，他派人八百裏加急從嶺南運來了荔枝。

宋雪薇一句心口痛，他為她違反皇室定下的規矩，扭頭從我的椒房宮去了宋雪薇的宸儀殿。

闔宮上下都在傳我已經失寵了。

「娘娘......」

驚蟄在我麵前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問什麼。

「你沒必要同那些傳流言蜚語的宮人置氣，他們也隻是奉命行事而已。」

我放下茶杯，漫不經心地說道。

驚蟄當場抓住幾個亂嚼舌根的宮人，想要把他們杖斃，但是卻被我攔了下來，隻打了五十板子。

殺掉他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直接殺了多沒意思。

宋雪薇想籠絡宮人在宮裏作妖，也得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

眼瞧著宮女步履匆匆，進來彙報，雪薇郡主求見。

我道：「你看，解決問題就要從源頭去解決，源頭這不來了麼。」

我讓人宣宋雪薇。

宋雪薇被李輕舟封了一個郡主的名號，但是卻穿了一身完全不符合她身份的妃製宮服走了進來。

那張與我十分相似的臉上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表情，見了我便跪下了。

「臣妾已經將宸儀殿中不知禮數的宮人處置了，臣妾不是有意冒犯皇後娘娘的，還請皇後娘娘恕罪，大人有大量，饒了臣妾。」

我望著下首宋雪薇削弱的肩頭，笑了：「錯了。」

宋雪薇詫異，抬起頭來不明所以的看著我。

「稱呼錯了。」

「這裏是大燕，不是北齊，宋雪薇你也不是北齊後宮的妃嬪了，所以不必自稱臣妾。」

我豈能不知她這樣自稱的用意？

果不其然。

宋雪薇像是被戳中了命門一樣，臉色刷的一下白了起來，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滾滾滑落。

「臣妾......不，臣女失言，還請皇後娘娘見諒。臣女隻是在北齊謹小慎微慣了。」

「那裏是皇後娘娘難以想象的淒苦日子，還望皇後娘娘看在我們宋家滿門忠烈的份上，放過臣女吧，臣女對皇上絕對沒有非分之想。」

說著，宋雪薇不住的磕頭，額頭很快通紅一片。

我就看著她，也不出聲阻止，整個大殿靜悄悄的，隻剩下宋雪薇磕頭的聲音。

就在這時，李輕舟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滿臉怒意。

「夠了！」

他上前扶起宋雪薇，宋雪薇一臉清楚的靠在他的懷裏，隨後卻又像是在忌憚什麼，連忙推開他。

李輕舟眉頭緊鎖，又將她重新攬在懷裏。

「靜秋，雪薇身子弱，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的？」

他開口就是指責。

「雪薇剛從北齊回來，是咱們大燕的功臣，你作為大燕的皇後，難道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嗎？這麼多年的皇後之位做的你未免太驕縱了些。」

我起身，走到李輕舟麵前，「陛下不問發生了什麼事，開口就來指責我，今天這件事真的是我的錯嗎？您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李輕舟一時語塞。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回來太不合時宜，陛下，娘娘，你二人千萬不要為了臣女爭吵。」

宋雪薇說著又要下跪。

李輕舟一把摟住她的腰，不容置疑的說：「雪薇你沒錯，不必跪。」

「朕今天來是想勞煩皇後一件事情，雪薇的封妃典儀定在下個月初六，一切事依舊交由皇後處置了。」

「朕想了想，雪薇沒名沒份的住在宮裏隻會受人欺負，她是朕的表妹，也是朕想要護著的人，朕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仗著家世去欺負她！」

我清楚的看到宋雪薇的眼裏迸發出驚人的光亮。

在看向我的時候，又是滿滿的得意。

我要被這兩個人氣笑了。

「陛下不必指桑罵槐，宮裏上上下下，哪雙眼睛不是您的眼睛？您連問都不問事情到底是怎樣的，就來我這裏咄咄逼人。」

然後我轉頭看向宋雪薇。

「宋雪薇，陛下口中所謂的功臣和你口中的滿門忠烈，別人不知道。你我能不知道是什麼事兒嗎？你有什麼臉麵擔這個稱號？」

「你想在宮裏做郡主也好，做妃嬪也好，那是你自己的自由，沒有必要在我麵前耀武揚威。」

宋雪薇眼睛裏迸發出一抹刻骨的恨意，她將頭深深的埋在李輕舟的懷裏，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哭聲，聽著惹人憐愛，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宋雪薇本是宗室女，後被大燕送去北齊和親，一去五年，直到北齊被我梁家軍滅國，至此，才又被接了回來。

她和李輕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更是李輕舟念念不忘的心上人，宋家已經沒了人，她一回來就直接被安排在了宮裏住下。

先前她在宮裏身份多有尷尬，李輕舟這一舉動讓前朝群臣對她的身份定位遲遲下不了定論，而李輕舟也是有所顧忌，把人接來之後竟然就沒再有了動作。

如今看來，宋雪薇是自己坐不住了，所以才打算從我這裏下手，博取李輕舟的憐惜之心，準備給自己掙一個前程。

北齊國破那天，我清楚的記得李輕舟那天來的時候是有多麼的意氣風發。

「靜秋，梁家軍大破北齊，北齊亡國了。」

我望著年輕帝王英俊的麵孔，忍不住同他一起高興起來。

一個是我大燕解決了近百年來的心腹大患，另一個也是因為那北齊是我父親率兵攻下的。

但是，我父親也因此身受重傷，如今還臥床不起。

梁家和曾經的他，都是僅僅能夠憑借一舉一動就能牽動我心緒的人。

「恭喜陛下。」

雖然心中掛念父親的傷勢，但是我仍然真摯的恭喜了李輕舟。

忠君愛國是父親一生信念，他曾經說過，隻要大燕海晏河清，哪怕他馬革裹屍也在所不惜。

那天，李輕舟擁著我，同我說了許多。

說了他登基之前的事，說了我們年少時的事。

最後，他猶豫著說出了一個名字——宋雪薇。

「雪薇這麼多年在北齊受了不少苦，如果不是她以身飼虎，大燕難得有喘.息之日，更別提如今的滅國北齊。」

「所以，所以朕想著，將她接進宮來將養，也算全了當初宋家一片忠君愛國之心。」

我望著他，心一點一點的涼了下來。

他和宋雪薇的事當年鬧得沸沸揚揚，我不是不知道。

宋雪薇被送去和親兩年之後，又是他自己求娶我，在新婚之夜說是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內心，承諾會同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彼時，對李輕舟，我是真的愛，所以便輕而易舉的相信了他的話。

但就算是真想補償宋雪薇，方法也多的是，又何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