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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變了

05

我病了。

沈聽肆沒來看過我。

雲溪背著我去請過,在宋寧那。

我咳了兩聲,藥實在苦。

雲溪把備好的蜜餞喂給我。

下人們嘴著實碎。

今日說沈聽肆陪宋寧劃船采蓮。

明日說他陪宋寧放風箏。

吵得我頭疼。

雲溪生氣地罰了他們一個月月曆銀子。

陽光透著窗紙蔓延到塌前,窗柩處細小的塵埃浮動著。

“陪我去走走吧。”

雲溪喜出望外,很快備好暖茶和鬥篷。

生怕我反悔似的。

一路上雲溪嘰嘰喳喳逗我笑。

是我的開心果。

卻碰見沈聽肆陪著宋寧騎馬。

宋寧膚色雪白,眉眼皆是笑意。

“陛下,臣妾有些暈,可能不能給貴妃娘娘請安了。”

沈聽肆看著我皺了下眉,想來捉我的手腕。

“怎麼消瘦了些。”

責備地看向雲溪,“怎麼伺候的。”

我不動聲色躲開。

他執拗地把我從地上撈起來,不肯撒手。

從前我脾氣大,沈聽肆就耐心哄上兩個鐘頭。

尋了各種新奇玩意兒逗我開心。

實在不行便霸道地欺身上來,啄木鳥似的親我。

如今我隻覺得幼稚。

宋寧撇撇嘴,攀住沈聽肆的胳膊撒嬌。

“陛下,您說教我騎馬呢。”

沈聽肆收回目光,笑著應了。

馬廄裏我的小白看到我叫起來。

我摸了摸它的毛發。

小白親昵的蹭了蹭我。

宋寧挽著沈聽肆的胳膊撒嬌,“陛下,臣妾要騎這匹馬。”

沈聽肆笑著捏她的臉,“好,寧兒要什麼朕就給什麼。”

她已經搶走我太多東西。

這馬是我父親生前留給我的。

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誰都別想從我手中搶走。

宋寧在宮人攙扶下上了馬。

小白似是與我心有靈犀一般,一聲長嘶,馬蹄灼灼。

瘋跑起來,帶起一陣泥土。

宋寧哪裏見過這架勢,驚呼起來。

“啊!沈聽肆,救我!”

小白前蹄懸在空中,猛地停下來。

沈寧當即被甩了下來,滾在地上狼狽之極。

06

沈寧並沒有大礙。

沈聽肆叫我給她賠罪。

“寧兒說她不怪你。”

“她要的不多,隻是這隻馬。”

“你不該欺負她。”

末了他歎了口氣,抬手摸了下的頭發。

“別叫我為難。”

嗬,別叫我為難。

從前誰讓我受了一分委屈他都要還回去十分。

如今隻剩下別叫我為難。

看著沈聽肆的雙眸,從前滿是柔情。

現在摻著三分責怪,兩份無奈。

這不是我的沈聽肆。

我的心忽然被揪住似的抽痛,這麼些天的委屈湧上來。

一把拍開他的手。

“她想要的東西,你就從我這裏搶走?”

“為什麼我就要忍氣吞聲?”

“她來了我就要為她讓位,好啊,可你別忘了。小白是我父親留給我的,你明知道它對我的意義!”

“誰都別想搶走。要我給她道歉,沒門!”

“你走,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我推搡著沈聽肆,他卻把我摟得很緊。

他語氣加重,“不過是一匹馬,寧兒騎幾天便還於你了,你在胡鬧什麼?”

那不隻是一匹馬!

那是我可憐的尊嚴。

守不住苗圃,我便要守住小白。

是我僅存的一點希冀。

意識越來越模糊,沈聽肆的臉在我眼前轉圈。

他焦急地喚我,“洗月,洗月你怎麼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

沈聽肆似乎從背後環住我,塞給我一個湯婆子。

我像蝦米一樣整個蜷起來,攢緊被褥。

暖和的緊,就好像爹娘陪在我身邊一樣。

就好像沈聽肆還護著我。

我還是有人疼的小孩兒薑洗月。

那年落花彎月,沈聽肆將我一縷發絲別至耳後。

聲音溫潤地如同浸在山泉中的石子落玉盤。

他彎了眉眼,說之前的名字不吉。

為我更名可好。

他眸中映著皎皎月光道,洗月,喜悅。

我很喜歡這個名字。

洗月,喜悅。

念著這個名字我便想起那雙溫柔的不像話的眸子。

便心生歡喜,心尖泛起甜意。

奇怪,明明夢境裏的沈聽肆一如往昔溫柔。

我應該喜悅才對。

可溫熱的濕意淌在我麵頰。

這夢好苦。

以後還是不要做了。

07

醒來時沈聽肆已經走了。

雲溪見我醒了眉眼鮮活起來。

“娘娘你看,那向日葵被奴婢養活了!”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明黃色的花瓣柔和而鮮活,映襯著交錯的光影更顯得生機勃勃。

雲溪給它澆水一邊笑,“像個小太陽。”

是啊。

從前的太陽不見了,雲溪就是我的小太陽。

我伸了個懶腰,卻見院中樹前的小白。

它見到我興奮的直轉圈。

我抱著它蹭了蹭。

還好,沈聽肆終是不忍,將馬留給了我。

心下一片酸楚,很久沒有這種無家可歸的感覺了。

我抹去眼淚。

才不要哭,我要像向日葵一樣笑。

隻是過了兩天。

小白突然上吐下瀉,吃過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眸中滿是疲憊與痛苦。

隨即蜷縮在地上,時不時抽搐。

怎麼會這樣。

雲溪去請太醫。

我著急地把小白抱在懷裏。

眼淚直打轉兒。

“求求你了小白,不要離開我。”

小白眸子晶瑩,痛苦地嚶嚀一聲。

用臉頰蹭去我的淚。

此刻我隻能祈求太醫能快些到。

我顫抖著撫著小白的毛發,眼淚全都落下來。

“再撐一會兒,我,我會救你的。”

雲溪回來了,身後卻沒有太醫。

“太醫呢?”

雲溪又急又氣,“娘娘,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在鐘粹宮。”

“說是宋寧病了,太醫院都圍著問診。”

哪有那麼巧的事。

此刻我顧不得別的。

“沈聽肆呢?”

雲溪也要哭了,“皇上在軍機處議政。”

我抹去眼淚,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

匆忙到軍機處門口,卻被沈聽肆的大太監攔下。

“娘娘,皇上囑咐過這段時間誰也不能進。”

盡忠語氣勤懇。

我往他手裏塞了一錠銀子。

幾度哽咽才開口。

“公公,本宮有急事,勞煩您通傳一聲。”

盡忠歎了口氣,轉身進去通報。

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心中想著,若是沈聽肆不見我。

那我們便真的完了。

門開了,盡忠道,“皇上傳召,您請吧。”

沈聽肆坐在龍椅上,不怒自威。

聽完後歎了口氣,卻說。

他幫不了我。

為何幫不了我。

我抹了把眼淚,衝他咧出一個難看的笑,小心翼翼地求他。

“皇上,臣妾從未求過您,隻這一次。”

“我不能沒有小白。”

我邊說邊叩首,聲音在這大殿之上格外淒涼。

沈聽肆怔了下,似乎沒想到我為了小白會這麼拚。

隨即皺著眉,紅了眼睛將我撈起來抱在懷裏。

“不過是一匹馬,你為了它竟要尋死不成。”

不是一匹馬。

他像是說起一個無足輕重的物件。

可那卻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眼冒金星,我拽著沈聽肆的衣袖,“求您。”

“沒有它,我不行的。”

沈聽肆用指腹抹去我的淚。

“不是朕不幫你,而是寧兒病的出奇,危在旦夕。”

腦子嗡嗡的。

卻也聽懂了。

我的馬沒有宋寧的命金貴。

是啊,我自嘲一笑。

一匹馬而已。

怎麼能和沈聽肆放在心尖上的人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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