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的遊戲

晚上通宵圍讀劇本，我幾乎沒有睡覺，拖著疲憊的身體去臨江大廈。

一進大門就有人來接我，「溫小姐是吧，請隨我來。」

女員工把我帶到樓梯口，「紀總說您要是上樓，不能乘坐電梯，隻能走樓梯。」

他對於折磨我這件事真是樂此不疲。

讓我爬三十多層樓，虧他想得出。

我笑著答應女員工，轉身就從二樓坐了電梯。

紀江野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濃霧彌漫，零星有幾點燈光。

他穿了身黑色襯衫，袖口往小臂上折了兩圈。

他的皮膚上似乎有什麼縱橫交錯的東西，辦公室隻開了一盞小燈，我看不清楚。

「紀先生是生意人，生意人難道不是最講究誠信？」

紀江野把袖子折下來，坐到椅子上，雙腿疊搭在桌麵，漫不經心地說：

「不誠的人是你，是你失信在先。孟繁星原諒你，不代表我原諒你。」

他指的是七年前的事情。

「遊戲才剛剛開始，溫妤。」他的臉藏在陰影裏，像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你隻有兩個選擇，要麼退圈，要麼玩下去。」

紀江野渾身透著一股瘋勁，看來他對我的報複不會善罷甘休。

我不能退圈，我需要錢給奶奶治病。

但我確實沒有資本和他抗衡。

那天他拿走u盤，我想讓秦顏再給我拷一份，秦顏沒有備份，她又去了趟監控室，但監控源已經被銷毀了。

在紀江野眼裏這是一場遊戲，他動動手指就能操控一切。

可對我來說，這是我的人生和夢想。

「當年......」

我想和他解釋當年的事情，他把桌上的瓷器砸碎在我腳邊：

「溫妤，你有什麼資格說當年。」

下電梯的時候我打字給他解釋了當年我不是故意離開他的，發第二條消息的時候顯示一個紅色感歎號。

他不信。

我和紀江野是重組家庭，我媽媽帶著我嫁給了他爸。

我的生父是漁村的漁民，我媽是鎮上小商戶家的女兒。

我媽和當時的男朋友，也就是紀江野他爸紀程賭氣，嫁給了我的生父。

我媽隻是想氣一氣紀程，誰知她結婚後沒多久紀程也娶了別人。

紀程越來越有錢，而我爸還是那個老實本分的漁民。

我媽心裏不平衡，將怨氣全撒在了我和我爸身上。

我出生的時候我媽看都沒看我一眼，幾天後她忽然說要抱我，瞞著家人把我丟進了雪地裏。

是我奶奶冒著寒風把我找回去的。

我媽對我說得最多的就是：「你這個賤種，你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一喝多，就會嚷嚷著讓我爸和我去死，對我拳打腳踢。

我爸是個木訥的人，對我媽的作為從來都是默默承受。

小時候老師讓我們以「母愛」為題寫作文，我交了白卷。

我媽從來沒有愛過我，記憶中的她永遠冷著臉，所以我一個字也寫不出。

十五歲那年，我爸在出海的時候被風浪卷走了，屍體過了半個月飄到了海灘上。

一年後，我媽和紀程舊情複燃，和他領了證。

我媽不打算帶我走，紀程來接她的時候，她讓我待在房間不許出去。

是紀江野找到我，拉著我的手問我媽：「妹妹不一起走嗎？」

少年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手心溫熱，溫暖寒風肆虐的荒原。

可當時紀江野帶我走不是因為可憐我，而是有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