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是太子太傅家的嫡女。
我被庶出的姐姐陷害,在大母壽辰當日誤闖入男賓休息室,成了全京城的笑話。
我那寵妾滅妻的爹,更是不顧我的意願,要將我嫁給京城裏出了名的紈絝公子哥。
但我不肯,因為我早已有了心上人。
三年前,他遠赴邊關,隻盼著建功立業回來娶我。
為保名節,不負盟約,我一根白綾吊絲在了房梁上。
(1)
我死後,魂魄不知飄到了何處。
混沌之間,我看見了一個與我身量相仿年齡略小的姑娘。
她衝著我盈盈一拜。
五姐姐,你還記得我嗎?
我疑惑道:“我家何時有這樣一個妹妹?你是誰?”
她慘笑:“多年以前,我隨父到過你府上,你帶著我在花園裏蕩秋千,還送了我一個小鈴鐺。”
“是你?”
我想起來了,我家有一門遠親,多年前曾來府上拜謁,我爹為了將來朝中能多一個自己人,給他寫了一封推薦信,讓他去了千裏之外的青州。那年他來時,帶著一個女兒,想來這就是那個小姑娘了。
“你怎麼在這裏?”
“我與姐姐一樣,父親寵妾滅妻,母親早死,我娘死後,父親將側室扶正,我繼母為獨占家財,要將我和弟弟都害死,她將我許給了青州太守之子,那男子最好尋花問柳,我不肯,隻能舉身赴清池了。”
她的一番話,讓我想起自己的處境,不覺又是潸然淚下。
“然我陽壽已盡,姐姐卻另有一番機緣。我此來,是求姐姐,若可以,萬不要再做尋死覓活之舉,要好好活著,替我那一份一起活著。”她穿著白衣,身量更纖弱,“姐姐,我這便要走了,你好自珍重。”
“你什麼意思?”她的話說的我雲裏霧裏。
她卻沒有回答我,又飄飄然遠去了。
隻一雙朦朧的淚眼,那個眼神,讓我一直記在心裏。
“大姑娘,大姑娘,你醒醒啊......”
我被人搖醒,睜開眼,頭上是青布紗帳,床板硬邦邦的,被褥雖然粗糙,卻有一種清香,看得出來主人身處陋室,卻不失整潔。
“哎喲,大姑娘你可算醒了,夫人都說了,今兒入夜前再不醒,就要丟到外頭去嘍。”說話的這老仆人帶著點哭腔。
我手撐著床沿,半邊身體立起來,聲音沙啞,讓我一時有點不適應。
“這是在哪裏?”
“大姑娘,你這是什麼話,這是在咱們府裏啊,你自己個兒的屋子裏呢。”
“我......”我低頭看,身上穿著一件繡工粗糙的褥裙,手上也隻有一隻素銀鐲子。我心裏一驚,急急下床奔到銅鏡前,鏡子裏的那張臉我見過,在夢中,是那個穿著白色衣衫來與我說話的妹妹。
看來,我重生了,重生在了她的身體裏。
我想起她說的話。
“今兒是什麼日子了?太守家來人了嗎?”
老仆那雙油膩的手捏著一條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大姑娘,你病了的這幾日,太守家來過兩回了,聽說你不願嫁過去,那邊很不滿,嚷嚷著若是不成,就要老爺和夫人退還聘禮,還要老爺在青州城裏呆不下去呢。”
我心裏盤算著如何脫困,一時怔住。
老仆卻以為我是傷心,隻勸道:“大姑娘也不要過分傷心,那太守公子雖說最愛尋花問柳,到底不能鬧到府中去,你隻管做你的大娘子,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況且那太守夫人是青州出了名的大善人,最好相與,大姑娘日後得了婆婆歡心,還怕公子在外胡鬧嗎?”
我還來不及說我的想法,外麵傳來了一陣噠噠的腳步聲。
門哐啷被推開。
進來的是一個小男孩。
他見了我,就撲進我的懷裏。
“阿姐,阿姐,你總算醒了,阿姐......”
看來這就是她那個幼弟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我是沒有弟弟的,早先在家,麵對繼母的刁難和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的欺負,我都是一個人。
除了我,便是陸昭。
陸昭自請前往邊關後,我更是沒了牽掛。
在大母壽宴上,二姐姐設計讓我誤闖進男賓休息室,成了全東京的笑話,我也隻是一個人躲在閣樓裏。後來丞相家的小公子打算強娶我,二姐姐給我的羹裏下藥,將我送到他的床上,我哭著求他放過我,他卻罵我,“你這個小娼婦,人人都知你和三皇子私相授受,如今又跟我在這裏裝腔作勢做什麼,公子爺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
他強行要了我,回府之後,萬念俱灰,一根白綾吊死在了房梁上。
如今我重活一世,自然不能白活。
我占了她的身體,便會護住她的人。
“不怕,阿姐不會再死的,阿姐會活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