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通靈師,靠著替有錢人看風水、代話、托夢之類的手段謀生。
某一天,我接到了一個五百萬的大生意,幫一位幹房地產的大佬,替他趕走他新來發樓房裏的一隻鬼。
一隻不嚇人、不做壞事,被幾位同行大師用盡手段驅趕,卻死活不願意離開的鬼。
這隻鬼,是我死去多年的白月光。
1.
「您好,想必您就是岑大師吧!」一位戴著墨鏡的中年男人出現在我的工作室門口,手上戴的百達翡麗和身後開的勞斯萊斯,都是那麼的壕氣衝天。
我低著頭,看向自己不超過兩百的並夕夕穿搭,再看看自己位於老小區,租金一千八的工作室。
被一位衣著不菲的人這麼捧著,頂著「xx門派第七代玄門繼承人」的身份,整整招搖撞騙了三年的我,都差點沒繃住。
我手指敲向刷漆衝門麵的桃木桌上,下巴輕抬:「沒預約不見客,你不知道我的規矩嗎?」
越是有錢的人,越懂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道理。
在雙方身份相差如鴻溝的情況下,這位中年男人麵對我不算好的態度,麵色依舊未變。
他和氣地笑著:“岑大師你好,鄙人姓李,貿然來此也是因為有棘手的大事,想請岑大師出山。”
我的江湖名聲處於一個很尷尬的地位,抓厲鬼這類的事情我幹不了,隻能靠著一雙從娘胎裏帶的通靈眼,替有錢人看看風水,勸勸小鬼。
這位姓李的先生,有權和有錢起碼占了一個,他既然能找到我,想必之前也找過比我更權威的人,需要有錢人對著我這個「江湖騙子」放低姿態,用「棘手」來形容的大事,肯定不是我應付得來的。
我看見肥羊想宰一刀的心已經停歇了,想賺這個錢,也得有本事賺得到才行。
別等會支票沒拿到,直接在地底下住上豪車開上別墅了。
我擺擺手,就著先前為了造勢鋪好的台階下:“李老板,無預約,不見客、不接單這是我的規矩。”
李老板連忙解釋:“岑大師,我剛剛的自我介紹不夠詳細,我是做房地產生意的,西城區的君山閣就是我的產業。”
君山閣......這可是個寸土寸金的小區啊。
想過李老板富,卻沒想到他這麼富。
那就更不能接了。
為了撐場麵,我工作室裏待客的茶都是特意買的西湖龍井,我呷了一口,細細回味唇齒間的清香:「李老板,你也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講究誠信,說了不接單,就是不......」
李老板幹脆利落的從兜裏掏出一張支票:「我出五百萬!」
「咳咳......」我差點被茶嗆死:「不過話又說回來,人活一世,不講究人情味也太不應該了!」
2.
我的求生欲讓我沒有第一時間就把支票給拿過來,然後一口同意,不明所以就去送死。
李老板福至心靈:「岑大師,其實我隻是需要您去幫我捉鬼,或者說勸鬼。」
「哦?怎麼個“勸”法?」
李老板虛假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他愁眉苦臉道:「不瞞岑大師,君山閣已經交房快一年了,第一批入住的住戶在近兩個月,頻頻反應小區鬧鬼,小區裏可不止有現房啊,出了這個事,以後還有誰敢買我的房?!」
房子砸手裏,對於開發商來說,確實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不過我更關心另一個問題:「鬧鬼?鬧鬼的程度呢?」
「那隻鬼一不殺人二不放火,我之前也請了幾位大師,可人家都說這鬼沒犯事,也沒有煞氣,這鬼不願意超度投胎,也沒辦法把它直接打散,隻能驅趕。」
「這鬼沒犯事,鬧鬼的說法又是從何而來?」
「他是不犯事!但架不住他碎嘴子啊,岑大師你想想,要是你的新房子裏總有一個男人在嘀嘀咕咕些你聽不懂的話,住戶不鬧才怪了呢!」
五百萬的誘惑對我來說可太大了,我一合計,同意道:「行,那我先去看看,先說好,不管能不能勸走這隻鬼,二十萬的出場費是必須要給的。」
「好好好,就這麼說定了啊!」
3.
捉鬼的時間定在了星期五。
據李老板所稱,這個鬼不像大部分鬼一樣畏懼日光,所以他的出現時間就變得無從捉摸。
為了不錯過他,我早上六點鐘就從被子裏爬了出來,七點半準時到了君山閣。
「A區九棟24樓......,就是這裏了!」我在這層樓的過道上巡視一圈,沒看見需要驅趕的目標鬼。
「他不會是走了吧?」
這個鬼行事作風沒有任何邏輯可言,短短的兩個月,從A區到D區的住戶都宣稱聽見了男人說話的聲音,卻又沒人真正的見過他。
要不是之前已經有人來看過,確認了這隻鬼的存在,我都要懷疑是這些住戶自己嚇自己了。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我把整個九棟都走了一遍,整整32樓沒有漏掉一個過道,連緊急通道的樓梯我都爬了一遍。
每秒都有人去世,冥界投胎也是需要排號的,很多沒來得及投胎的、或者魂魄不全無法轉世的亡魂,會徘徊在生前經常去的場所。
家就是其中一個。
我覺得自己在做普查走訪,不過詢問的對象從人,變成了鬼。
中途見到的每個鬼都被我拽著問了「你見過這兩個月“鬧鬼風波”裏的那個鬼嗎,就是被開發商請人驅趕過的那個?」
我一口氣問了29個鬼,這個地皮在君山閣錢的建築曆史都快背下來了,還是一無所獲。
把我給累得靠在牆上不停喘氣。
我從帆布包裏拿出兩個金箔做的空心巧克力,問剛從牆角裏鑽出來的小男孩:「弟弟,你見過那個經常嘮叨被活人舉報的哥哥嗎?」
「我說我見過的話,姐姐會把這兩個巧克力燒給我吃嗎?」小男孩饞得一直舔嘴皮子。
「當然啦,你要是沒見過的話姐姐也會燒給你吃。」我晃了晃掌心裏的打火機。
小男孩往後一指,音色稚嫩:「我見過呀,姐姐,他就在你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