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村裏唯一的大學生，今年過年父親一定要我回去。

他說是為了告訴村裏人，他供一個女娃娃上學沒錯。

我卻很奇怪，因為這根本不像是父親會說出來的話。

手機此刻突然彈出一條消息。

警方發布了一則通緝令，通緝一個連環殺人犯。

看清那張照片時我血液倒流。

通緝犯，竟然是我爸。

1.

「星舟，你怎麼了？」

我的男朋友宋斯珩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眨巴了下眼睛，繼續滑動著手機裏的那張照片。

當我看清被殺的受害人後，我立馬站了起來，臉色慘白。

【......被害人張某琳、鐘某思不幸遇害。】

「你到底怎麼了？」宋斯珩皺眉問道。

「我要回家......對！我要回家！」

我神情麻木地收拾桌上的書本，因為慌亂書怎麼也裝不進書包。

最後我直接一股腦全部塞給了宋斯珩。

「我家裏出事了，我今年不能和你一塊去見你父母了，對不起......」

我說完就飛奔出了圖書館，打車到了火車站。

「星舟！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宋斯珩裝好我的東西，背上包就拔腿追上了我。

我全程慌不擇路，最後還是宋斯珩幫我買好票，我們一起坐上了火車。

因為是臨時買票，我和宋斯珩雖然是一個車廂，但我們不是領座。

座位是兩兩麵對麵坐的，他正好坐在我對麵。

宋斯珩的旁邊是一個大叔，圍巾口罩遮掩得很嚴實。

我身邊的也是一位大叔，但我根本沒有功夫去仔細看，現在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打不通的電話上麵。

我家在一個極其偏僻的村莊，地圖上根本就找不到這個地方。

每次回家，都要曆經千辛萬苦。

我根本不相信父親會是連環殺人犯。

一個如此忠厚老實的農民，怎麼會犯罪呢？

我一直不斷地給父親打電話，打通了卻沒人接。

我不死心地給母親和妹妹打電話，「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顫抖著雙手，打開通訊錄給小姨和舅舅打電話，但是得到的還是那一句，「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眼淚在聽到這句話就自己落下了，毫無預兆的。

我已經看不清屏幕了，這火車為什麼開得這麼慢，我整個人陷入了徹底的恐慌與茫然。

「星舟，你先別慌，現在還什麼都不知道，別往罪壞處的地方想。」宋斯珩安慰我說道。

我皺著眉頭嗯了一聲，與此同時，我感覺到了一道實質的視線在我身上環繞著。

但是當我抬頭往四周掃視的時候，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在看我，反而是我身邊的大叔對我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我的直覺卻告訴我這道視線離我很近，而且極有可能就是對麵的。

於是我看向宋斯珩旁邊的大叔，他正閉著眼睛假寐。

或許是我的視線太過於明顯，大叔突然睜開了眼睛，淩厲地看向我。

突然之間我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太熟悉了！這雙眼睛太熟悉了！

但是不管我在腦海裏怎麼搜尋關於這雙眼睛的記憶，我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怎麼了？」宋斯珩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問我。

我欲言又止，我不敢當麵說出來，因為我總覺得這個熟悉感不是好事。

我正準備手機發消息給他，來說明我的不解的時候，手機卻突然彈出了一則消息。

是父親給我發的短信。

爸爸：回來了嗎？你媽媽和妹妹做了大餐等你回來，村裏你的侄子侄女們也都趕著來看你，說要看看咱家的大學生。

看到這話，我手裏的手機「啪」地一聲落地。

剛好卡進了火車座的縫隙裏。

我卻半天沒回過神。

媽媽......妹妹不是已經......

而且我們那個村子很窮，窮山惡水都不足以形容。

家人的手機是我上個月剛買的寄到村子的。

父親一生在地裏耕作，根本沒上過學，不識得字。

以往我跟他聯係都是電話，因為他根本不會打字，更遑論發短信了。

2.

「這是你的手機嗎？」我身旁的大叔幫我把手機撿起來遞給我。

「是，是我的，謝謝。」我顫抖著手接過來。

手機再次亮了起來。

這回是家庭群的消息。

媽媽：看啊，小舟，燒的大螃蟹！你爸去河裏逮的。

這是一條語音。

我確定，這就是母親的聲音。

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如果她還活著，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我明白不要打草驚蛇。

我按耐住心裏的害怕：我很期待！家裏的螃蟹最好吃了！

妹妹：姐姐你快回來，我都吃了兩大隻了！

隨機附上的還有妹妹吃得滿嘴流油的照片。

這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除了沒有在群裏說話的父親。

以往這個時候，最活躍的都是他。

我嘗試著在群裏@父親，@了好幾下。

就在這時，坐在我旁邊的大叔的手機突然叫了好幾聲。

我發消息的手突然頓住，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小舟......」宋斯珩突然喊我，表情也是一臉凝重。

我知道，他也猜測到了不對勁。

因為剛剛我將猜測的事情以及群聊的截圖都發給了他。

我總覺得越來越恐慌，而現在我能夠抓住和依靠的隻有宋斯珩。

但旁邊大叔手機恰好響了這麼幾聲，是巧合嗎？

此刻我沒有注意到的是，對麵的大叔也恰好抬起了頭，眼神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我身邊的大叔。

我眼神依舊落在手機屏幕上，故作鎮定的給父親私發了一條消息：

爸，我到時候到了你去村口接我吧。

然後我重重地按下了發送鍵，屏氣凝神地聽著旁邊人的動靜。

我發現，沒聲。

我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看到了旁邊窗戶中大叔的影子，他在手機上按著什麼。

他停止按動的時候，我手機就剛好收到了父親的回複：好的。

3.

我的心又提起來了。

我想要裝作不經意地抬頭看一下大叔，但就在我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他正好也在看著我。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撲通撲通地，一直狂跳，呼吸節奏也在突破極限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