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手指突然開始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手機屏幕。

我視線跟著落下去，看清手機的一瞬間，我的眼睛頓時瞪大。

「熟悉嗎？」他突然開口。

「什，什麼？」我拚命鎮定，然後裝作懵懂的樣子問。

他突然笑得很大聲，笑得整個人發顫。

我卻大腦一片空白，一直往遠離大叔的方向靠近。

一隻手下意識地就往對麵宋斯珩的身上扒拉，我心慌地不行。

因為我給父親買的手機和大叔手裏拿的一模一樣。

我之所以能很確定，是因為我看到了手機頂端彎折的痕跡，我當初不小心弄的。

我當時還跟父親建議說我給他換一個，但他說沒必要，反正還能用。

但是為什麼，這個手機出現在了大叔的手裏。

「怎麼了？」宋斯珩突然問我。

我下意識要開口回答的時候，卻發現對麵的大叔也緊緊盯著我看。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就不想開口了。

我發了消息給宋斯珩，示意他看手機。

我正好奇他難道剛剛沒有看到大叔的手機嗎？

但他卻回複我，大叔拿手機的角度很隱蔽，他們對麵根本看不清楚。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大叔麵前的包，正好擋住了對麵的視線。

我覺得大叔是故意的，不然根本沒道理掩飾。

但是他這麼做是為什麼，他是在防備誰嗎？

但是為什麼又要給我看，還有他剛剛問我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個又一個問題縈繞在我的腦海裏麵，配合著未知的恐慌和即將回到家揭示真相的抗拒和茫然。

4.

我視線躲避著大叔的眼神，就在我再也受不住他駭人視線的時候，我的手機亮了。

一則消息躍然而上。

【請各位乘客注意，有殺人犯很可能進了這列火車，若有覺得異常的，請及時報告。】

我拿手機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但下一刻，巨大的恐懼也即刻淹沒我的心頭，我和宋斯珩麵麵相覷。

他顯然也收到了信息。

而且，我們看見的同時，也意味著正常買票上車的人全都看得見。

就在我們想法落地的同時，火車陷入了騷動，周圍不斷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不會吧，這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別嚇我啊，我隻是想要單純回個家！」

「就是啊，一年到頭回個家容易嘛我，竟然還遇到這種事情，要命......」

「真不知道安保人員和警察怎麼搞的，殺人犯誒，殺人犯怎麼會上車的啊！」

「我不管了，我要下車，太恐怖了！救命啊媽媽！」

「能不能停車啊，我要下車！我不要死在這裏！」

......

但因為是過年，每個人的周圍都隔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在人擠人的環境裏，低聲討論的聲音嗡嗡嗡地，像是隔著厚重的玻璃，震得人腦袋發暈。

吵鬧聲，悶熱的空氣，驚悚的心情，我身上冷汗不斷往下墜。

對麵的大叔忽然站了起來，我驚地立馬抬頭看他，卻發現他匆匆忙忙地跑離了這節車廂。

這個身影，這個高度，又是一大股熟悉感撲麵而來，但是我怎麼也抓不住我腦海裏的東西。

與此同時，我旁邊的大叔突然低聲笑了一下，「真有意思。」

然後我就發現他把手裏的手機正大光明地拿了出來，就這麼光明正大地放在前麵的桌子上，哪裏還有之前偷偷摸摸的樣子。

看著他的一係列操作，很迷惑但一點也不妨礙我的汗毛又立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源頭就在大叔身上。

「你......是發現了什麼？」大叔突然轉頭看向我問道。

「啊？」我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忍不住開始顫抖。

他卻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開始上下打量我。

宋斯珩突然也站了起來，擋在了我的麵前。

「你幹什麼？」他問。

大叔卻是饒有趣味地看著我和宋斯珩，「不錯不錯，真不錯。」

我和宋斯珩都被他的話給說懵了。

什麼意思？他腦子沒問題吧，他真的是我所懷疑的殺人犯嗎？

因為我始終不肯相信，我的父親會殺人。

但是大叔他表現得這麼輕鬆愜意，一點也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嗎？

「就你們兩個人回家啊？」大叔仿佛沒有看到我和宋斯珩眼裏的敵意和抗拒，又問。

語氣平靜地就像是嘮家常。

但在我耳裏像是惡魔的低吟。

「沒，我們還有朋友在另一節車廂。」我強壯鎮定。

宋斯珩緊緊攥著我的手。

「你們覺得殺人犯在車上嗎？」大叔給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什麼意思，他怎麼會問我們這個，這年頭的殺人犯這麼猖狂的嗎？

與此同時，他的手指不斷敲打著手機屏幕。

一下，一下，像是戳在我的心口上。

我一隻手緊緊拉著宋斯珩，另一隻手的手指死死摳在座椅上，不斷壓住內心的慌亂。

就在這時，我突然看見了在火車上巡視的巡警。

機會就在這裏了，我們必須離開這節車廂。

宋斯珩也看見了，他手指在我手掌心撓了一下，我知道了他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

一是為了逃離旁邊這個人，另一個就是要趕緊告訴巡警我身邊這個人大概率就是殺人犯了。

「你在看什麼？」大叔突然問，然後順著我的視線看了過去。

就在我以為他要看見的時候，恰好巡警的身影被過道的門擋住了。

我趕緊回答：「沒什麼，而且我怎，怎麼會知道殺人犯是不是真的在車，在車上。」

或許是我結巴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他的視線從巡警的方向回到了我的身上。

「我肚子不舒服，想去上個廁所！」在他充滿懷疑的注視下，我連忙起身拉著宋斯珩離開了。

我不知道他相不相信我那個蹩腳的理由，但我不管了。

我走向了有巡警的那節車廂。

5.

「有事嗎？」巡警看到我問。

我看到了他胸前的牌子，姓李。

我看了眼四周，發現沒什麼人注意到我們。

我壓低聲音：「我好像找到了你們說的殺人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