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還是低估他了。
他性情暴戾,眼裏容不下一顆沙子,曾經有士兵叛逃,被抓回來後,活活被阿努丹用馬鞭抽死後懸掛在集市上曝屍七日。
當然,此刻的我並不知道,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後退一步,站直身體,從腰間抽出皮腰帶,對折。
我萬分驚恐,已經知道他要什麼了,一時之間,體麵,尊貴,什麼也顧不上了,跪在榻上,一個勁的磕頭,嘴裏喃喃念著“求求你,饒了我,求求你,放過我”
顯然,並沒有用,腰帶一下一下落在我的背上,腿上,身上各處都火辣辣的。
“你們南朝竟這般羞辱本王。”
“你是真的公主還是從瓦舍裏找來的妓子!”
一下一下,我瘋了一樣往後逃竄,可這方寸之地,逃無可逃
就在我以為快要死了時,他忽然停手了。
我微微將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見他一手拿著腰帶,一手緊緊捂著心臟,臉上也因為巨大的痛苦而緊緊地皺在一起。
忽然之間的轉變,讓我有些遲疑。身上的劇痛在叫囂著:抓住機會,從枕下摸出匕首,狠狠地紮在他的心窩裏;可理智又不斷提醒我,依靠他,是我殺回南朝的唯一機會
心思百轉,嘴很快下了決斷。
“來人啊,大王出事了!”
我用力且嘶啞地朝殿外大喊。諷刺的是,剛才我那般哭喊求饒都沒有一個人敢喘氣,此刻卻都烏壓壓湧了進來,生怕遲上一點就錯過表忠心的機會。
不多時,幾個奇怪裝扮的人就來了,想來是丹蚩的醫士,他們一看阿努丹蒼白的臉色,鉗紫的嘴唇,緊皺的眉頭,似乎是司空見慣了,隻是低聲囑咐侍婢去喚人。
我還蜷縮在床腳,一會兒,一個美豔的女子帶著一眾人就趕來了,她瞥了我一眼,眸中含著責怪。
“來人,拿神藥!”
我悄悄睨了一眼那個所謂的神藥,是一顆小小的紅色小藥丸,偌大的盒子裏也不剩幾粒了。
女子扶著他將藥順了下去,可等了一刻鐘,他的痛苦卻絲毫沒有緩解,反而麵色漲紅,喘不過氣來。
丹蚩的幾個醫士與女子一時都慌了,顯然沒有料到這個情況。“怎麼會,這藥一貫靈的,怎麼會”
看來是阿努丹有舊疾,一直靠這小藥丸續命。
隻是這一屋子人都想不到,他這一次不是舊疾犯了,而是我下的手。
還未來時,攝政王就曾告訴我,探子說丹蚩王有頑疾,隻是無法靠近,打聽不真切。
他給了我一份毒藥,讓我必要時,一擊斃命。
可我卻在此刻就用了。因為,攝政王和這一屋子的人都不知道我懂醫術,自是明白那個藥用到多少的量是最好的,最能讓人痛不欲生的。
我要救他一命,讓他欠我一個大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