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一晚,我的未婚夫死了。
我成了城中有名的望門寡,旁人見了我都掩著鼻子繞道走。
他們都嫌我晦氣。
可我的竹馬,卻備上厚厚的聘禮,登門向我提親:
「我命硬,不怕被克。」
1.
約莫是送過我兩個姐姐出嫁,阿娘操持我的婚事時,顯得格外遊刃有餘。
就連大婚前一晚,阿娘在傳授我男女之事時,也不見絲毫窘態。
倒是我,連對上阿娘的眼都不敢,一張臉早就燙得跟團火似的。
偏又不能不聽,隻得糊裏糊塗的聽了個囫圇。
將阿娘送出房門後,我看著閨房裏掛滿的紅綢,還有窗上貼滿的紅雙喜字,一顆心又七上八下起來。
等天亮了,我就要嫁給齊均了。
明日要忙一整日,阿娘叮囑過我,今晚要早些睡。
可這一覺,我卻睡得不大安穩。
夜半時分,我被房門外的走動聲驚醒了。
「姑娘?你怎麼醒了?」
我的貼身侍女荷尖見我披了外裳,打開房門,有些驚慌。
我望了望不遠處燈火通明的主院,心裏一沉:「出了何事?」
荷尖並不答話,隻是咬著牙,眼裏蓄滿淚,含怨帶怒。
這般模樣,一定是出事了。
我轉身回房,穿戴整齊,就要往外走去。
荷尖哭著攔我:「姑娘,你別去......別去。」
我腳下的步子一頓:「是我的婚事出了差錯?」
這話問出口時,我都難以置信。
畢竟這樁婚事,算得上是齊家高攀。
齊家父母待我就像親閨女,齊均對我更是柔情蜜意。
眼見著這樁婚事就要成了,怎麼可能會出差錯?
可荷尖的默淚不語,讓我的篤定成了天大的笑話。
我步履匆匆趕到主院時,阿爹扔出來的茶盅,正好落在我腳邊。
「姑娘!」
跟在我身後的荷尖,擔心我受傷,忍不住驚呼出聲。
茶盅的碎片和茶水濺在我的繡花鞋上,可我根本無暇在意。
我的耳邊,回響著隨茶盅扔出來時,阿爹咬牙切齒的怒吼:「齊均那渾球,明兒就要娶三娘過門了,今晚還要去逛窯子!他死得活該!」
荷尖一聲驚呼,將爹娘都引了出來,見我失魂落魄,爹娘白了臉:「三娘......」
在爹娘遮遮掩掩的話中,我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齊均,我的未婚夫,在大婚的前一晚,死在了窯子裏。
死在了窯姐兒的肚皮上。
再想到就在今晚睡前,阿娘跟我說的私房話。
我再也忍不住,俯身幹嘔起來。
爹娘顯然被我嚇得不輕,阿娘更是抱著我痛哭出聲:「我苦命的三娘......」
苦命?
齊均死在今晚,分明是我莫大的幸事。
不然等到明晚,齊均就要用他那具肮臟的身子,來跟我極盡親近。
那可真臟啊。
我直起身子,將因幹嘔滲出眼角的淚水擦幹。
又看到主院的布置,跟我閨房裏一樣,入眼便是大片大片的紅。
紅得刺眼。
我伸手將眼前的紅綢扯了下來:「爹、娘,撞著這事,是女兒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識人不清,險些就要釀成大錯。
齊均死在今晚,是老天都在幫我。
若是齊均沒死,這事沒披露出來,我不知要被齊均蒙在鼓裏多久。
畢竟他慣會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