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宮

九禾族每五年就要選一個聖女送進皇宮。

我被選為聖女後，忽然瞎了眼睛，阿禮將他的換給了我。

五年後，我成了太子側妃。

太子視我如珠如寶，整個皇宮的人都說九禾族聖女最不會邀寵，卻也最能得人心。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每一個聖女都會秘密學習巫術，以保自己和族人平安。

我穿著九禾族的服飾進宮時，皇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久久挪不開視線。

可我的夫婿不是他，而是此刻隻微微垂眸看我的太子邵承喻。

或者說，他不是看我，他隻是看我這身衣裳。

我向皇上皇後行禮之後，皇上走下台階，正想扶我起身。

皇後幹咳兩聲，對邵承喻說：「太子，還不去扶你的側妃起來。」

邵承喻麵無表情走上前，皇上則不情不願地回到他的座位。

我被送出九禾族的時候，長老就告訴我，我本是要做皇上的妃子，但皇後說，上一任聖女就是皇妃，這一任聖女如果又是皇妃，怕是會被大臣和百姓詬病。

皇上思慮了好多天，下了一道聖旨，將我封為太子側妃。

太子妃宋時微驕橫跋扈，小時候救了太子一命，她要天上的月亮，太子絕不會給她星星。

東宮現在的寶林和良娣，都多多少少被宋時微欺負過，我入了東宮，也是要謹言慎行過日子。

我還未落座，皇後就叫我舞一曲九禾舞。

「前聖女錦妃的九禾舞可是令人記憶猶新，桑枝，你可願獻上一舞？」

我沒有拒絕的權利。

我穿著九禾族服飾，頭頂銀飾，環佩叮當，輕輕一舞，仿若周身無人。

宴席上，四下寂靜，大臣們的觥籌交錯聲停息，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在我身上，隻聽到我頭上、手腕上、腳踝上銀飾碰撞的叮當聲。

一舞畢，我看向邵承喻，他沒有我初到宴席時的眼神躲閃，而是麵露欣喜之色。

而旁邊的宋時微，小聲喚著邵承喻的名字，他恍若未聞。

瞬時，席間所有人才發覺，自己是可以呼吸的，他們就著雙手的拍和，對我讚歎不絕。

皇後大喜，她問我：「錦妃入宮時，沒有穿你們九禾族的服飾，你身上，為何戴這麼多銀飾？」

我答：「族裏的老人常說，無銀不花，不成姑娘，有衣無銀，不成盛裝。

「錦妃娘娘入宮時，族裏的長老說為了顯示對皇宮的尊重，要著與眾妃嬪相同的服飾。我入宮時，長老說，太子素日裏喜歡研究不同地方的服飾，我便鬥膽投其所好了。」

皇後臉上的笑完全藏不住，她還沒再說什麼，隻聽宋時微輕輕說了一句「狐媚子」。

這幾個字，不偏不倚入了我的耳，也入了皇後的耳。

皇後瞬時臉色大變：「來人，太子妃在席間出言不敬，掌嘴二十。」

宋時微用力地扯邵承喻的衣袍，邵承喻看向皇後：「母後，是不是罰地太重了些。」

皇後盛氣淩人：「桑枝初入宮，太子妃就在言語上侮辱她，現在不懲罰，以後你的東宮，怕是容不下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她轉頭對皇上說：「皇上，太子妃對桑枝不敬，就是對九禾族不敬，這要是讓九禾族長老知道了，不知道要給皇宮惹出什麼禍端。」

皇上招招手，命人執行皇後的命令。

宋時微顧不得痛，她隻咬牙切齒地看我，手上的長指甲生生被自己手掌上的肉抵著斷了一根，又憤恨地看看邵承喻，但是邵承喻隻是躲著她的目光，還時不時瞟向我。

她算是初初嘗到被心愛之人忽視的滋味。

但是相對於我眼看著心愛之人被她捉弄、打死時的樣子，這遠不及萬一。

我那瞎眼的阿禮，在白日為太子妃診脈時，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腕。

宋時微調侃他：「你這小瞎子，是不是沒碰過這麼細嫩白滑的手腕啊。」

他跪在宋時微麵前磕頭：「草民不是故意的，草民隻是收線的時候不小心碰到的。」

宋時微見他答非所問，嬌嗔地向邵承喻告狀，說阿禮調戲她，太子命人將阿禮活活打死。

我入宮時，見到了被打地奄奄一息的阿禮，他的手裏，還攥著我給他的玉佩。

阿禮，你是不是知道我在這裏，我看到你嘴角掛著的笑了。

我終於明白長老告訴我的，聖女動心則萬蠱蝕身是什麼意思。

我堪堪動心，才體會到再見到愛人是什麼感覺的時候，卻要麵臨你的死亡。

這種滋味，就是他們說的萬蠱蝕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