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子是個可憐蟲

我見到小太子時，他正靠太醫院的珍貴藥材吊著小命，分明是十一二歲的年紀，周身沉穩的像是二十五六歲。

他趁四下無人，拉著我的袖子哀求：“阿芷姐姐，我不想死，求你救我......”

嗓音沙啞得很，可憐的要命。

我和善地摸了摸小太子的頭：“放心吧，有我在，你一定可以活下去。”

師父說過，我是一個聰明人，隻要我想，世間任何疑難雜症都難不倒我。

但我也知，在皇宮中，最忌諱鋒芒畢露。

原本三日便能看好的病，我足足拖到第十日治好。

皇上龍顏大悅，笑問我要什麼賞賜。

我看了一眼立在一側的沈淮，悄悄紅了臉。

下一刻，皇上便會意，飽含深意的看了沈淮一眼。

“沈卿才學淵博，能得阿芷姑娘青睞，也是他的福氣。”

沈淮神情緊繃，未看我一眼。

他垂眸：“皇上，臣已有未婚妻，恐愧對阿芷姑娘盛情。”

我難以置信地望向沈淮的方向，耳朵出現短暫的耳鳴聲，良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有未婚妻，那我算什麼？”

我的一腔情意便這般錯付給一個狼心狗肺的人麼？

沈淮似乎是故意要給我難堪，他輕輕說：“阿芷姑娘，對不起。”

“所以你騙我這麼久，就是為了救太子是嗎？”

明明他的目的這樣明顯，我還是被他精湛的演技所迷惑。

沈淮微微頷首。

我步履艱辛地走過去，用盡渾身力氣給了他一個巴掌。

“皇上，你這臣子好手段，在村子時對我百般勾引，將我引來這京城，便改口說自己有未婚妻，我即便出身卑微，也絕不為妾！”

“救太子是我心甘情願，但你沈淮，我不要了！”

沈淮似乎被我一巴掌打懵了，又許是被我一席話震懾到，滿目震驚地望著我。

即便狠話放了出去，但內心的苦澀隻有我自己能夠明白。

那一絲絲心動，又如何能在一瞬間消耗殆盡，我需要一段時間去忘記。

皇上還沒來得及治我的罪，我就已經憤怒地出了殿門，與一人撲麵相撞。

對方慌忙扶起我：“阿芷姑娘，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步履虛浮地跑了。

我沒有向皇上討任何賞賜，我告訴他，治病救人是我身為醫者的本分，小太子能安生活著便是對我最大的賞賜。

皇上派人送我回小村子，卻在半途遭遇了悍匪，擋在我前麵的侍衛被攔腰砍成兩段，我震驚地抬起頭，看見的是悍匪頭子猙獰而貪婪猥瑣的目光。

我扭頭就跑，拚了命地向前跑，不慎跌落山坡滾了下去。

沈淮出現的時候，我渾身臟汙地躲在草叢中，猶如驚弓之鳥。

他幹淨的靴子落在我的眼前，一如初時相遇般美好，而我已無心欣賞。

我的眼淚一滴滴砸落在地上。

“阿芷，我帶你離開。”他蹲下身，指腹滑過我的臉龐。

“為什麼？”我沉悶地開口。

沈淮的手冰涼涼的落在我的臉上，他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阿芷，要恨就恨我吧。”

我一把拽住他的手臂惡狠狠咬了下去，直到咬破了皮膚見了血，我的口中充斥著血腥味。

沈淮痛苦地閉了閉眼。

“阿芷，這是我欠你的。”

“若能重來，我不後悔親手將你拉進地獄。”

這話說的假惺惺，我隻覺得作嘔。

我重新回到了京城。

那一日如同一場噩夢，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不再提起。

皇上親自見了我，他說已經派人將悍匪擒拿，讓我不必再擔心。

他說，小太子很喜歡我，擔心日後惡疾複發，留我在京城好有個照應。

他在騙人！因為我再見到小太子時，他似乎很怕我，一句話也不敢說，根本不像是當初求我救他時的可憐模樣。

可我似乎不能自己做主了。

我隻好在京城重操舊行，掂量掂量手裏的銀兩，開了個小醫館。

每日人來人往，我做著從前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或許，我該回我的小村子了，京城不適合我。

太醫院來了位年輕的太醫，皇上將他指派到我的醫館幫襯我。

那少年生就一雙桃花眸，眼下一顆淚痣灼灼滾燙，他笑著站在我身旁，一點拘束的樣子都沒有。

他肯定是在監視我，不可能真如皇上所說是來幫襯我的。

我心裏有氣，對皇宮中來的所有人都有怨懟，自然不會給小太醫什麼好臉色。

甚至一向脾氣很好的我，在麵對小太醫時脾氣會變得很差。

他卻厚著臉皮笑容可掬地回我：“阿芷姐姐，你生氣的樣子可真好看。”

罷了，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的，不可能個個都如同沈淮那樣摻了蜜的毒藥般令人恐懼。

再見小太子時，是一場宮宴，我也受邀在列，喝了些果酒便讓我有幾分眩暈，我便出去醒酒。

七拐八繞的，我竟來到了一個偏僻荒涼的小院子。

小太子瑟縮地站在池塘邊，他一臉驚恐地看著眼前衣著華麗的女人。

他謹小慎微地開口：“孤處處忍讓，貴妃娘娘為何還要為難孤。”

喻貴妃囂張地推了小太子一把，笑的花枝亂顫：“當然是因為你早死的母親搶了我的位置，而你也占了不該占的位置，若不是看你這小東西著實好玩，本宮又怎麼會求皇上找人將你救回來。”

“小畜生，你該感謝本宮。”

小太子被她一推，踉踉蹌蹌地跌倒在地，臉色蒼白如紙。

“父皇與母後分明是青梅竹馬......”

小太子怕的要死，喻貴妃卻以此為笑柄。

喻貴妃冷笑：“那賤人不過是本宮的一條狗，偷了本宮的東西就該還，包括你，也該死！”

小太子驚恐地想爬起來：“父皇不會容許你這樣做的！”

喻貴妃從婢女手中接過鞭子一鞭子揮在小太子身上，小太子慘叫了起來。

“傻孩子，皇上都快恨死你母親了，你還不懂麼？本宮的所作所為，都是你父皇他默許的呀。”

“扶持你這個廢物上位，不過是為了本宮的皇兒當靶子而已。”

小太子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不知是害怕還是生氣，究竟還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孩童，眼淚倔強地在眼圈裏打滾。

喻貴妃眼神狠厲，“來人，給本宮將這小畜生按住。”

小太子拚了命地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