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丞的小女兒高燒不退,請我去為她診治。
我抱著出門散散心的想法應邀去了,替小娃娃醫治妥當後,已經是深夜,我剛要出大門,便被家丁團團圍住。
為首肥碩的縣令抖著肥肉攔住我的去路:“你這庸醫,竟讓我如珠似寶的女兒險些喪命,原本她隻是高燒不退,啼哭不止,現下竟沒了氣息!!!”
家丁一棍子打在我膝蓋上,疼的我直愣愣跪了下來。
“縣丞這是什麼意思?若是有疑問直接問我便是,何苦動用私刑?”
我疼的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裏擠出來。
“呸,你這騙子害人不淺,今天我們縣丞大人就要將你就地正法。”
我無奈:“既然如此,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吧,把你們小姐抱過來讓我瞧瞧。”
丫鬟將一個繈褓抱到我的麵前,我伸手去探,果然沒有氣息,卻一點也不慌。
“若我能將小姐救活呢?”
縣丞大人惡狠狠說:“那我就跪下給你磕頭!”
我冷笑:“還不如脫光衣服學狗吠在大街上繞幾圈高喊冤枉了我來的痛快。”
縣丞急於想處死我,咬咬牙道:“就按你說的!”
我抬手用力按了幾個穴位,一瞬間,嘹亮的啼哭聲響了起來。
“方才也隻是安靜了些,不至於沒了氣息,沒想到縣丞大人怪會冤枉人的。”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
“若不是縣丞夫人三番五次求我來,我是不會來的。”
縣丞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我轉身離開。
卻在不遠處,見到眸色幽深的沈淮。
他提著一盞燈,衣袂飄飄,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卻將我身後的縣丞嚇得破了音。
“少師大人,你大駕光臨,怎麼不提前知會我一聲。”
沈淮該是太子身邊的紅人,隻是沒想到連一個小縣丞都能認得他。
沈淮:“阿芷姑娘是連陛下都難求醫治的人,怎的到縣丞這裏,便成了隨意打殺之人。”
他將我一把撈進懷裏,不顧身後波濤洶湧,將我一路抱了回去。
上藥時,沈淮一言不發。
反而是我有幾分別扭,推了推他的胳膊。
“既是太子少師,該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
沈淮按住我的胳膊,眸色翻湧:“阿芷姑娘,我可以娶你。不過,你要和我回京城,我與家父家母說明情況,我們即刻成親。”
我鬼使神差開口:“好。”
我之前說了謊,像我這樣涉世未深的女子,又怎能抵擋住沈淮這樣新奇的人。他的一切於我而言都是新鮮的,正如我對他的喜歡也顯得那般理所當然。
可我不知,一切沉與淪都是沈淮的步步為營。
京中寄來的書信一封又一封,就連皇帝也急的親自寫信給我,堂堂帝王竟在信中字字泣血求我救他兒子的命,想要什麼都可以向他提。
我回信一封。
我終於鬆口:
“想要黃金萬兩,想要美男無數。”
也是為了激一次沈淮,我想知道他心中是否真的有我。
一向清冷自持的沈淮卻眼圈泛紅地撕了我的回信,將我圈在他的臂彎裏。
“阿芷有我還不夠嗎?”
我摸出一根針在他手臂上狠狠一刺,疼的他立即鬆開了我。
我環著胸打量他:“沈淮,你真的喜歡我麼?”
沈淮抿抿唇,不語,隻是一雙眸含著深情凝望著我。
可我明顯不好被蒙騙。
沈淮克製地在我眉心落下一個吻:“阿芷姑娘現下心中可有答案?”
初時被我撩的臉紅心跳的沈淮現下竟讓我有了小鹿亂撞的砰砰然。
我以為,答案盡在不言之中。
那時,我天真認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便是我與沈淮永遠也不會分開。
去京城的馬車搖搖晃晃,自從我答應去京城,便再也沒有見過沈淮。
是夜,我摸索著躍下馬車,扶著一棵大樹嘔了起來。
路遙車馬慢,我又是從未出過遠門的人,自然避免不了暈車。
樹林子裏傳來竊竊的交談聲,一抹淡綠色的衣擺映入我的眼簾。
我捂住胸口的手一滯,一時間腦袋也不暈了。
綠衣姑娘生的膚若凝脂,螓首蛾眉間盡是嬌俏姿態。
少女眼圈泛紅,聲音急切:“難道你真的會喜歡一個鄉野村婦麼?你這樣做會讓整個沈府都淪為笑柄的!”
“怡兒,你先回家。”沈淮熟悉的語調響起,透露出我從未見過的陌生。
他喚少女的閨名格外熟稔,甚至比在我這裏一聲聲的阿芷姑娘還要動聽無數倍。
那個被他喚作怡兒的少女聲音哽咽,我見猶憐地靠在沈淮懷裏:“阿淮哥哥,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怡兒了麼?”
若我是沈淮,也要被怡兒這般可憐的模樣打動。
側目望去,沈淮眉眼間果然是對怡兒的憐惜。
沈淮他......怎麼可能會在短短幾日就喜歡上我呢?
我垂眸苦笑,幸,我不隻是因為垂涎沈淮的樣貌而答應去京城,而是因為,我想向死去的師父證明,我並不是一個冷血薄情的人,我是一個合格的醫者。
我轉身就走,卻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樹枝,嘎吱聲讓沈淮立刻警惕了起來。
“誰在那?”沈淮冷聲問。
我連忙拎起裙擺飛奔逃跑,沈淮更快一步,他攬住我的腰,將我一轉按在樹幹上。
我回頭再看,發現怡兒已了無蹤影,方才的一切如同我的幻覺。
“沈淮,你鬆開我!”我掙紮。
沈淮動了惻隱之心。“阿芷,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梗著脖子:“你和我有什麼好解釋的,我不想聽,也不在意。”
沈淮細細打量我許久,沉聲開口:“阿芷,不要哭。”
他緊緊桎梏住我的手臂,容不得我絲毫的反抗,而後,隱忍克製地咬在我的耳垂。
“怡兒是我遠房表妹,你不要多想。”
我茫然地望著他,“沈淮?”
他垂眸吻掉我的眼淚,而後重重地咬在我的唇畔,疼的我嚶嚀一聲。
輾轉反側,流連忘返。
他摩挲我的唇畔片刻,眸子裏是我看不懂的濃烈的情緒翻湧。
“阿芷姑娘可要對我負責。”
我本該瀟灑離開,卻被沈淮三言兩語哄好了,他實在......讓我狠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