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秋荷看著我有些猶豫。
我回過神,將手裏的湯婆子往懷裏揣了揣。「怎麼了?」
秋荷見我冷,又給我倒了杯熱茶拿了毯子給我蓋好才問:「女郎怎麼突然對沈總督發難?」
「他…想讓我做他的外室......」我端著茶,忍著腦子裏一抽一抽的疼意。
「外室!」秋荷難免激動起來,怎麼也想不到當初求著自家女郎嫁給他的沈二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伸手扯了扯秋荷:「小聲點兒,你想讓全京城的人都聽到嗎。」
秋荷趕緊點點頭,見我麵色不好,又小心翼翼的問我:「女郎,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放下嗎?」
我沒說話,閉著眼假寐,年少時的刻骨銘心,如何又能輕易放下。
過一會兒聽見秋荷輕聲說:「當年若不是女郎,沈二郎哪裏還有今日的地位......」
我縮在貴妃榻上,難受得揪緊毛毯,我又想起今日被沈堰帶上宴會的女郎。
我認識她,王氏庶女王嫄。
應該說,從前我同她關係甚篤,滿京城內,隻有她與我談得來,我們高談論闊,從古至今,無話不說。
包括我與沈堰所有的愛恨糾葛,她都知道。
如今站在沈堰身邊,讓他傾心對待的,卻不再是我,而是她。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我開始依稀想起一些往事。
女人的尖叫聲,男人的粗喘聲,泥濘、掙紮、不甘還有徒勞的怒吼。
眼前昏暗了一瞬。
「女郎!」
秋荷的聲音將我從回憶裏喚醒。
我迷茫地看向她,理智慢慢回籠。
見我不再愣神,她才鬆了口氣:「女郎別想太多,剛才的事女郎沒做錯。」
秋荷以為我在意的是打沈堰的那一巴掌。
我沒解釋,點點頭躺下休息。
那一巴掌之後,沈堰的那條路走不通了,我又開始四處求人。
我再次找上了如今已官拜大理寺少卿的付鈺,他是寒門子弟,千辛萬苦來京城科考,卻被人偷了銀錢。我路過時正巧碰見他捧著文書想投入尚書府門下,可卻被趕了出來,連帶著將他寫的文書一並扔出。
那些文書飄到我的腳下,出於欣賞他的才華,便讓爹爹收留過他一段時日。
「寧女郎,你也來我這兒兩趟了,本官也不跟你兜圈子,你這事本官辦不了。」付鈺漫不經心的喝著茶,眼皮也不抬。
我站在他麵前,有些聽不真切自己的聲音:「付大人,當年你上京趕考,家父也曾收留過付大人一段時日,如今是否也到了付大人報恩的時候?」
付鈺總算抬頭看我,似是沒料到我會這樣挾恩圖報,忍不住打量我幾眼:「寧女郎,似乎變了許多。」
收留他,對於當年的寧猗來說,不過順手而為,不求回報。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移開眼:「付大人曾經也是一舉奪魁的狀元郎,不會不明白投之以桃報之李這句話。」
「寧女郎,不本官不幫你,寧太傅一案被移交給了沈總督親自審問,本官也無能為力。」付鈺冷漠起來。
所有人都在提沈堰,仿佛在提醒我,曾經我對沈堰是多麼的狠心冷情。
我看著付鈺,知道他也不想欠我什麼,於是朝他行禮,才說出我真正的來意:「雖然爹爹一案被移交給沈總督,但卻被關押在大理寺大牢,付大人可否讓我瞧一瞧他,看看爹爹是否安康。」
付鈺點頭應了:「這事不難,跟本官走吧。」
「付大人能不能等我拿點東西。」
「好。」付鈺應了下來。
我將秋荷備好的食盒拿上,付鈺見我拿著食盒沒說什麼。
牢房裏昏暗無比,還有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我忍不住有些恍惚。
「忍一忍,牢房裏都是這樣。」付鈺見我不適,溫聲安慰我。
我搖搖頭:「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