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寧長留姐弟相稱十年。
後來,我被他一紙詔書送往楚國和親。
我和我夫君恩愛多年,被寧長留十萬兵馬踏碎河山。
城破之日,我身著喪服站在城樓上,遠望南國,隻剩滿目瘡痍。
寧長留於城樓下與我相對,目呲欲裂:“阿姊,你下來,跟朕回家!”
我淒然一笑:
“這裏哪有您的阿姊?周王陛下,妾是楚王的王後,楚王兵敗城破,妾該以身殉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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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殿前跪了許久,久到雙腿失去知覺。
寧長留的貼身侍衛走了出來,躬身對我說:“長公主,陛下讓您回去歇著,等他處理完這些事就來。”
這已經是侍衛第三次為寧長留傳話,我仍然堅定地搖了搖頭。
“我隻要陛下一句赦免的話,等不到,我就不起來。”
“長公主又是何必?楚王兵敗棄城而逃,到現在仍沒有音訊。咱們陛下取而代之乃是天命所歸,陛下說了,等安排好城中事宜,便帶長公主一同回家。”
回家?
曾經我是有家的,我以為寧長留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可是寧長留把我拱手送給了南釗。
南釗給了我一個家,我以為我們會在這個家裏白頭偕老,轉眼間卻又是國破家亡。
我恍惚道:“我沒有家,寧長留將我嫁給南釗,南釗在哪裏,哪家便是我的家。如今南釗兵敗城破,我已經沒了家人。大周?那不是我的家。”
“阿姊這是什麼話?”
寧長留終究還是走了出來,他隱忍著怒氣,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眸中沒有半點神情。
我與他五年未見,他更加有帝王之姿了,眼神也更冷了。
“周王陛下,妾身葉婥,恭乞陛下垂憐,饒恕我王家眷,任何罪過,妾身願一身代償!”
寧長留來到我麵前,遞給我一隻手。
“你是朕的阿姊,豈能與楚室賤奴相提並論?快起來,回去歇著,朕自有定奪。”
我望著那隻手,當年他送我來楚國和親時,我多希望他這樣伸手拉我一把,如今這隻手在我麵前,我卻再沒有心思握住。
“妾身若不能保全楚王血脈,九泉之下,無顏麵對楚王。”
寧長留麵色一沉,收回了手,冷睨著我:“朕在楚國做質子時,受盡楚國王室多少羞辱和欺淩,如今想讓我輕易饒恕他們?休想!”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無言以對。
寧長留要報仇,要泄憤,楚國王室必不可能全身而退,我未經他人苦,不配勸他大度,於是朝他磕了個頭。
“那,請陛下恩準,賜妾身一死。”
寧長留咬著牙,狠狠地盯著我:“你愛上南釗了,對不對?你為了他,要違背朕,要殉他?”
這樣的質問真讓人發笑。
我抬起頭看著他,反問:“我的陛下,當年不是你不要我嗎?不是你親手將我送給他,祝我們永結同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