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和母親意外去世。
顧修明明不是我的親哥,卻願意輟學供我讀書。
他牽著我的手,勾唇輕笑:
“沒事,以後桑桑我來養。”
後來,他為了履行這個承諾,養了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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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遇見顧修那年,我才十五歲。
他站在顧叔叔的身旁。
穿著白淨的校服,目光清澈明亮,身形修長挺拔。
自此我再也沒見過像他這般好看的少年。
而我因為從小營養不良,又小又瘦。
和他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窘迫的低下頭,揪著自己的衣角。
我的親生父親一天到晚隻會打牌。
沒錢了就找母親要,沒要到就打老婆和孩子。
喝了酒往往會打的更狠。
扯著母親的頭發就往桌子上磕,摔倒了就開始對著肚子踹。
“讓你拿點錢給我聽不懂?啊?”
“你把錢藏哪了!”
“要不是你生個拖油瓶,擋老子財路,老子現在早有錢了。”
母親這時候往往會趴在地上不再動彈。
滄桑的臉頰布滿淚痕,雙眼無神全身顫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反抗。
她臉上糊滿鮮血,頭發也弄得又臟又亂。
“別打了,別打了......”
母親隻會趴在地上,不斷的重複這句話,但父親卻從來沒有心慈手軟,反而打的更重。
沙包大的拳頭砸在母親頭頂。
嚴重時甚至會被打的抽搐,流血已經是家常便飯。
原本烏黑修長的頭發被我父親扯掉了大半,有些部位血紅的頭皮都暴露了出來。
她反抗過,但是她的力量太渺小,到頭來隻會引來父親更嚴重的怒火。
次數一多,她就麻木了。
漸漸地,母親的反應讓他覺得沒什麼意思。
他就開始盯上我。
“你這個死拖油瓶,要你有什麼用?!”
“天天吃老子的,住老子的。”
“還敢拿這眼神看我?不服?”
重重的一腳踹在我的胸口,整個人往後栽倒出去,帶翻整個桌子。
仿佛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整個人都喘不上氣,嘴巴一張,就有血湧出來。
母親嚇得尖叫起來,連滾帶爬的站起來跑到外麵求救:
“救命啊!殺人啦!誰來救救我女兒!求求誰來救救我女兒......”
周圍的聲音變得十分嘈雜,可我卻什麼都聽不清,直到徹底昏過去。
肋骨骨折,我在醫院待了兩周。
母親緊緊抱著我,哭著說:
“桑桑,媽媽帶你走,媽媽和你爸離婚,和你爸離婚就好了......”
她一邊哭,一邊呆呆的呢喃。
我知道,她在回想年輕時的父親。
那個會給她買漂亮的衣服,會帶她吃好吃的,會攢錢給她買項鏈的父親。
過了很久,她摸了摸 我的頭,笑著說:
“桑桑乖,媽媽馬上就帶你離開他。”
“好。”
再次回到那個家。
父親咧著嘴,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問母親要錢。
他說,我錯了,我當時喝酒喝多了,下手沒輕沒重的,女兒沒什麼事吧。
三言兩語,就想當個沒事人。
真是惡心的令人發指!
母親提出要和他把婚離了。
他終於知道急了,一旦失去母親一個月那點工資,他連喝酒的錢都會沒了。
他想挽回,想彌補。
但是他沒想到母親這次是下定了決心,因為我差點被那一腳踹死。
那根踹裂的肋骨,差幾毫米就會插在我的肺上。
母親那幾天抱著我一直哭,仿佛在哭她這發黴變質的整個青春。
她是真的愛過父親這個人渣,是她看走了眼,還是他裝得太好。
和父親離婚後。
母親帶著我去了北方的一個小城。
她靠著微薄的收入,供我讀書學習。
我也十分努力,一直都是年級第一。
生活又似乎有了希望。
期間,母親還認識了顧叔叔。
顧叔叔很溫柔,他經常給我帶很多我沒吃過的零食。
他會對我笑,眼角總是蕩起密密的細紋。
他來的時候,顧修總會出現在一旁。
所以顧修和我見麵的次數有很多次。
每次見麵,我都會低著頭,不敢看他。
但是總能感覺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猶如實質,總是讓我渾身不自在。
又過了一個月,母親突然告訴我。
她要和顧叔叔結婚。
沒有舉辦婚禮,隻是拿了個證。
除了我和顧修,母親和顧叔叔。
沒有任何人知道。
母親說。
和顧叔叔結婚是搭夥過日子,好互相有個照應。
於是,暖色黃昏下。
我和母親第一次走進這條小巷。
青色石板鋪的小路,邊緣是一顆顆渾 圓的石子。
小路的盡頭是一棟白色的兩層小樓,牆麵有些掉漆,看著似乎也有些年頭了。
但是這比母親租的那個老舊小區的小平層已經好太多了。
樓前的一片空地擺滿了花,一盆接著一盆,空氣裏飄著淡淡的花香。
母親牽著我,敲了敲門。
入眼的便是顧修俊秀的麵龐。
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少年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抹溫和的微笑。
“宋阿姨、葉桑桑請進。”
“這邊換鞋。”
母親笑著道謝。
顧叔叔聽見玄關的動靜,連忙掛了電話走過來。
他自然的接過母親手裏的行李。。
“宋媛,抱歉啊,之前有點事,沒有過去幫你們拿點行李什麼的。”
東西本就不多,母親連忙擺手。
“沒事沒事,就桑桑的一些書和一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