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又被打了。
她鼻青臉腫的出現在屏幕裏,帶著哭腔跟我控訴:
“女兒啊,你爸那個沒良心的又打我了,我骨頭都斷了兩根,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上一世,她也總是這樣跟我哭訴。
我心疼她含辛茹苦一輩子,總是出錢又出力的照顧她維護她。
後來她被我爸打成重傷險些沒救回來,她痛心疾首下說要離婚。
我欣慰她終於願意脫離苦海,費心費力幫她打官司,辦離婚。
我爸一分不讓,非說她勾搭小白臉,逼她淨身出戶。
我不願媽媽再受家暴的苦,做出了讓步。
我累死累活的工作,終於給媽媽買了房,給了媽媽最好的物質條件。
我希望媽媽下半輩子擺脫厄運,好好享福。
誰知我出車禍要做手術的時候,媽媽卻不願簽字。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被人恥笑是離了婚的女人,你讓我這輩子都不完整,我恨你多管閑事!”
重來一世,我再也不願意當這個冤種女兒。
“爸爸也是工作壓力太大了,你多忍耐他一下怎麼了。”
從小,我便是熱心腸的孝順女兒。
逢年過節都買禮物孝敬父母,知道爸爸是個暴力狂,對媽媽更是諸多心疼和關愛。
自從一次我無意中看見媽媽被打得滿臉是血,卻仍舊緊咬著唇不發出聲音讓我和弟弟擔心後,我更加覺得媽媽不容易。
每次媽媽在爸爸麵前受了委屈,我都像個鬥雞一樣護在媽媽身前。
後來我出去工作,媽媽每每跟我哭訴,我更是擔心得無以複加,生怕媽媽會被折磨沒命。
不管工作再忙,我都會立刻請假回來陪伴在媽媽身邊保護她。
可這一次,我卻表現得格外冷靜,更沒有一絲想要寬慰她的意思。
媽媽先是怔住,隨即不可思議的慍怒起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都快被打死了你居然還叫我忍耐?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了?”
我不以為然的笑。
“那你要我怎麼樣?”
媽媽以為我還是願意管她的,氣消了些。
“你給我打兩萬塊錢過來,我去看病,你要是方便,就請個假回來照顧我,順便商量一下我跟你爸離婚的事,我跟他是真的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又是這套說詞。
前世我還真以為她是真的想離婚。
隻是每次請假回來都離不成。
要麼是我爸三兩句保證她就信了。
要麼是她害怕自己離開了我爸會活不下去。
要麼是我爸死活不來簽字。
她總是抹著淚跟我說:“媽媽心疼你們姐弟,不想讓你們小小年紀就沒了完整的一個家。”
我一直覺得媽媽辛苦,忍受父親數十年,習慣了吃苦。
現在想來,還是我太蠢了。
人家四五十年形成的觀念,哪裏是我能輕易撼動的。
我繼續手裏的工作,不鹹不淡的模樣。
“我沒這麼多錢,再說,我經常請假,上司已經對我不滿了,你要是著急,就去找我弟吧!”
我弟工作地點離家近,況且他跟爸媽住在一起,去照顧我媽更合適。
我媽急了。
“他才剛工作兩年,哪裏有這麼多錢給我,再說了,他要是回來照顧我了,他的工作怎麼辦。”
我嗤笑一聲。
我媽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對,口氣委婉了不少。
“你弟弟最近談了女朋友你是知道的,他要是因為我這個老媽子被女朋友看不起,到時候人家不願嫁過來怎麼辦?”
“再說了,你是姐姐,你工作賺的錢也比他多,現在又還沒有男朋友,你抽點時間回來陪陪我怎麼了。”
我更想笑了。
“如果他女朋友連他父母都接受不了,那隻能說明他們不合適。”
我媽氣急敗壞,我卻不給她多費口舌的機會,直接掐斷了電話。
下班後,我渾身輕鬆的去吃了一頓火鍋。
我弟弟卻給我打來電話,比我預料的還晚一些。
“姐,我跟媽現在在醫院呢,已經檢查過了,沒什麼特別大的問題,回去休息幾天就好了。”
言外之意,又是要我拿錢了。
我哦了一聲,假裝聽不懂。
“那太好了,我這幾天工作忙,就辛苦你多照顧咱媽了。”
我特意加重了“咱媽”兩個字,生怕他忘了那也是他媽。
我弟噎了一下,沒想到我居然不主動提出要給錢或者來照顧人。
好一會兒才有些躊躇的開口。
“姐,檢查費用有點高,你看能不能發給我點?還有,最近漾漾生日快到了,我想給她買個好點的禮物。”
我習以為常。
我這個弟弟,從小到大都是被我媽溺愛著長大。
分明家裏窮得叮當響,掏空了口袋也要給我弟一口肉吃。
導致他本事不大,花錢卻很大手大腳,動不動就跟家裏要錢。
尤其我長大後,就成了家裏兩人要錢的重點對象。
“媽沒跟你說嗎?我沒錢,前兩天我胃疼,去醫院住院了,錢花得差不多了。”
感覺得到我弟有刹那的愣神和愧疚,但也僅此而已了。
“啊?這是怎麼回事,媽沒說啊!”
我冷笑,她當然不會說,她心尖上的小兒子怎麼能接觸到這種殘酷的現實。
“這都不重要,就算跟你說了,也不能怎麼樣,就像之前我貧血暈倒住院,家裏也每一個人來看我,更別說給我錢了。”
我弟終於聽出來我的不對勁。
“姐,你是在怪我嗎?你也知道,我剛工作沒多久,工資也沒你的高,還有漾漾她......”
我打斷他:“行了,既然知道自己沒錢,那就少買點奢侈品,把你腳上的鞋和你女朋友身上的包拿去賣了,肯定夠給咱媽繳費了。”
說著,我掐斷了電話。
我媽後來又給我打了很多電話,我都懶得搭理,隻是隨意的敷衍幾句。
她看出來我真的不願掏錢,便有些氣急敗壞起來,講話很是陰陽怪氣。
周末,我終於回家了。
一進門,便看見我媽。
她頭上還包著紗布,臉上各處還殘留著青紫的痕跡。
盡管如此,她還是任勞任怨的做飯掃地伺候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