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晚會臨近結束,姐姐餘夢手捧禮盒,在眾人注視下向我男朋友告白。
台下觀眾紛紛起哄【答應她,答應她】
我剛表演完話劇,小醜服裝還未脫下。
便成為真正的小醜。
我看著周堅接過禮物,餘夢挑釁似的看向我。
【看我又贏了。】
原來我以為跟別人不一樣的男朋友,也沒什麼不同。
我淡定的脫去玩偶服,頭也不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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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周堅第一次見麵,是在護城河邊。
說是護城河,其實並不大。
十八歲的我爬到石欄上坐下,準備輕生。
午夜的城市靜悄悄的,耳邊隻有身後偶爾路過的車流聲。
周堅靠近的時候,我往前挪了挪,以示警告。
隔著一米的距離,他睨了我一眼後,視線移到橋下,河麵漆黑一片,猶如萬丈深淵。
周堅平靜道【放心,我不攔你。】
【我就是單純好奇,聽人說這裏水流急,人跳下去,屍體會被攪進漩渦裏,四分五裂。】
【哦。說是像放進絞肉機一樣,四肢都湊不齊,是真的嗎。】
周堅探頭看向橋下,這話與其說是在問我,更像是自言自語。
我的腦子裏自動生成畫麵。
一盤血淋淋的碎肉顯現在眼前。
我..會變成那樣嘛?
說不害怕是假的,沒有女生不愛美,選擇這個方式就是希望自己看起來是完整且美麗的。
想來也可笑,都沒生氣了,怎麼還會美。
周堅抬頭看向天空,自言自語道【不過,也可能掉不進漩渦。】
【那就好多了,頂多被一些魚啊,蛇啊,蟲子啊,吃點身上的肉,沒個嘴巴,手指之類的。】
他的語氣隨意又輕快,我卻越聽越猶豫。
這件事真的沒有其他解決方案嗎?
我在內心問自己。
一個月前,我還興高采烈的拿著錄取通知書,到大學報到。
剛邁入校園,我就開始憧憬未來的生活,我會學會化妝,認識新朋友,開始新生活。
直到在宿舍樓下遇到熟悉的麵孔—餘夢。
【晚晚,好久不見。】
溫柔的語氣讓我如墜冰窟。
那些如刀割一般的痛苦回憶全部跑了出來。
好像我怎麼逃也逃不掉。
餘夢這個名字,從九歲開始就成為我的噩夢。
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姐姐。
在我五歲時,我爸要離婚。
【我實話跟你說,我在外麵有人了,女兒也有了,比晚晚大一點。她很有錢,剛離婚,她答應我,隻要我三個月內跟她領證,她老小區拆遷的房子就分我一份,還會讓我當公司老板。】
【素琴,我不想再給人打工,不想過苦日子,孩子我不要。】
我媽念著我年紀小,不同意。
那之後,我爸就變了,他不再笑,每天抱著酒瓶子,喝了酒就在家裏到處砸,砸累了就打我媽。
我看著他一腳將我媽踹倒在地上,騎在我媽身上,掐著她的脖子,麵目猙獰的收力。
【你自己願意過苦日子,就見不得老子好是嗎?】
【自己在糞坑裏非要拉著老子墊背。】
【說,你離不離!】
我媽臉色發青,嘴巴微張,拚命去掰我爸的手。
我哭著跑過去想推開我爸,被我爸一把推撞到牆上。
我害怕極了,隻能不停的哭,最後驚動鄰居,才來將我爸製止。
不到一個月時間,我媽渾身是傷,我嗓子啞的也說不出話,甚至膽小到看見我爸就發抖。
我媽知道我爸沒有心,同意離婚。
8歲時,我媽意外去世,在爺爺奶奶的強烈要求下,我爸將我接到身邊。
那是我第一次離開山村,見到外麵的世界,我穿著花布鞋,黑黑瘦瘦的,頭發亂糟糟的,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土氣。
繼母嫌惡的看我一眼,讓張媽收拾出雜物間給我。
我爸每次看見我,就閃躲著目光躲開。
不光我爸,張媽也是。
整個家裏隻有餘夢會理我。
她會帶我出去玩,吃好吃的,我的普通話不標準,穿的也土,小區裏的孩子每次見我都會忍不住嘲笑,欺負我。
每當這個時候,餘夢就會挺身而出為我趕走他們。
我喜歡餘夢,可她的奇怪的想法又讓我害怕。
【想吃薯片嗎?那你學七七叫兩聲我就給你】
七七是家裏的狗,一直棕色的泰迪。
九歲的我早就有了羞恥心,自然不肯。
這時餘夢的臉就會變得很可怕,她會走上來抓住我的衣領,將我拽到薯片麵前,【不想吃了嗎?是番茄味的哦,你之前應該沒吃過吧,隻要你叫兩聲,這一包都是你的。】
我看向那個紅彤彤的包裝袋,想象不出那是什麼味道,隻聞到酸酸甜甜的氣味,我咽了咽口水,抿緊雙唇仍是不肯開口。
餘夢生氣地在我小腿上踢了幾下,當著我的麵,將那包薯片喂給七七。
隻是七七有些抗拒,薯片幾乎是半塞進去的,我想著估計也沒那麼好吃。
入學那天,繼母皺著眉頭打量我半天,最後丟給我一件白色連衣裙。
腰上係著蕾絲蝴蝶結,是小區裏的女孩都會穿的款式。
隻是衣服很粗糙,紮的我皮膚有些痛。
但我不在意, 那是我第一次穿到那麼美的衣服,張媽都忍不住誇好看。
餘夢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幾秒,一把將我拉到房間,拿起做手工的剪刀,對著裙子剪下去。
我本能的想阻止,用力推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