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手繡了一對意喻平安的護膝。
卻在要送給即將去巡鹽的國公爺前,被姐姐攔下並剪碎:
“你一個養女,上趕著為我爹爹繡臨行前的護膝,想做我後娘不成?”
嫡母勃然大怒,不僅苛待我,還任姐姐搶走我的未婚夫婿。
甚至要強行將我許配給街邊乞丐。
國公爺一朝回府後,不斷崩潰嚷著“變了天了!”
然後一耳光朝嫡母扇過去,欲哭無淚地看向我:
“公主,您看微臣現在同她和離還來得及嗎?”
......
我出生時,國師推算我是生來夭命,及笄前需得在宮外避災。
因此我從小被寄養在了國公府。
及笄後方可回皇宮,但此事隻國公爺一人知情。
到了十四歲,我被養得鐘靈毓秀。
父皇母後大悅賞了國公爺鹽務的肥差。
全府上下普天同慶。
母後說過,雖然國公爺對我來說是臣,但我要和國公一家子朝夕相處畢竟十五載,也要抱有感激之情,這樣才可體現一國公主的胸懷。
國公爺待我親女般教養我,我也是真心為國公爺感到高興,就想著在他動身去巡鹽前,親手為他繡對兒意喻平安樣式的護膝,感念恩情。
府外不斷傳來敲鑼打鼓聲,鞭炮齊響,不少高門顯貴登門交好。
我將護膝偷偷放進了國公爺的行囊中,想著這或許會驚喜到他。
第二日,國公爺就要整裝出發了,我按禮去到前廳拜別,順便囑咐囑咐國公爺,秋意正涼容易受冷,需得帶好護膝才是。
不料想,國公爺早已出發,前廳隻剩下姐姐和嫡母兩個人在,連仆人都遣散開了。
我想問主位上的嫡母,為何國公爺出發了都不通知我一聲?
可姐姐虞可星卻先秀眉一橫,將一對護膝當頭重重扔向我!
我被砸的後退了一步,睜開眼將護膝撿起來才發現這是我親手繡的那對護膝。
我怒火中燒,虞可星卻搶先一步開口:“若不是今天我在爹爹的行囊中發現了這對藏起來的護膝,我和母親還要被你蒙在鼓裏多久?”
她的質問讓我不解,諷刺的語氣更是讓我渾身不爽利。
拿著護膝思來想去,我耐心問道:“是我給父親繡得護膝太過厚實?可能是會加重些步伐,可我也是想著父親要去從未有過暑期的洛陽,恐怕是會凍骨頭的。而且,就是到了洛陽再穿上這護膝也未嘗不可啊。”
虞可星又將我懷中的護膝奪走,狠狠地扔在地上踩:“嗬!我看你就是個不守本分的,這才將這護膝偷摸拿出,隻留我和母親二人在這前廳等著你,遣散了下人們,好好教教你禮義廉恥。”
我徹底一頭霧水了,我不守本分還要學習禮義廉恥?
心口瞬間被堵著,我切身感受到了侮辱。
不待我開口反駁,嫡母將主位上的茶盞盡數揮到地上:“虞聽宜!我早該知道你這些齷齪心思。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有一個沈姨娘來給我添堵還不夠嗎?你這個逆女,活該在國公爺將你抱回來時就將你掐死!”
我這才反應過來她們誤會了我什麼。
我大怒。
休說國公爺本就待我如親女,就我與國公爺年歲相差二十之大,我又怎會起要給國公爺做姨娘的想法?
簡直是違背人倫朝綱!
但是,我一向敬重愛崇的嫡母,竟然將此荒唐事情當真。
我心像墜入冰窖般,難受萬分。
嫡母調整了方才的失態,壓抑著怒音:“想我是如何對待你的?錦衣玉食不說,更是給了你我親女的待遇,日夜教習督促你功課,沒想到你將禮義廉恥撒手一扔,沒羞沒臊就繡起了這汙穢護膝!”
嫡母狠狠掐著手心哽咽,“我們國公府容不下你這娼婦粉頭子的性子,你自行離去吧,但別想帶走府中銀錢一分一毫!”
我委屈開口,“我不走,是母親誤會了我。”
虞可星又將護膝拍拍灰撿起,拿出把剪子“哢嚓哢嚓”箭著,衝我露出得意一笑:
“你一個養女,上趕著為我爹爹繡臨行前的護膝,想做我後娘不成?”
我睨著她,神色不虞。
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在煽風點火。
早晨時分,用過早膳後,國公爺還特意來找了我一趟。
國公爺知曉虞可星總是與我不對付,他怕他離府後這丫頭會對我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所以將我真實身份是大內公主一事告知了她。
原先父皇就下令,此事不許過多人知曉,多一人知曉就怕對我之後的名聲有影響。
所以國公爺來向我請了罪,我思慮了一番虞可星的性子,就沒怪罪他。
但他也懇求我,虞可星是嫡母最疼愛憐惜的孩子,從不願讓她受委屈,所以希望我不要用公主身份拿喬。
我想了想,相處十四載,也習慣了以打鬧的小姐妹自居,也應下了。
沒想到國公爺一走,虞可星便陽奉陰違!
嫡母聽我說我不走,當即就要家法伺候。
虞可星眼睛提溜一轉,趕忙攔下了嫡母,建議道:“畢竟是爹爹親自帶回來的孤女,若是爹爹回來後發現人不在了,要休了母親怎麼辦?”
聞言嫡母蹙眉,拍桌站起怒道:“他敢!他負心薄幸納沈姨娘,寵妾滅妻數十年。瞧你娘我,還不是將這諾大的國公府經營得如此好!”
是了。
這就是我欽佩嫡母的地方,因此才生出崇愛。
國公爺當年迎娶嫡母之日,八抬大轎晃蕩著前行,突然就衝出來為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聲稱國公爺強要了她的身子,她一介良家女被人糟蹋,已然萬般嫁不出去,求嫡母給條活路,將她收房做個妾,此人就是沈姨娘。
傳聞嫡母當即就撤了團扇,從麵容洋溢變成了麵容扭曲。
她怒氣衝天地就將沈姨娘一同抬進了房,根本不管國公爺如何解釋。
嫡母的彪悍名聲從此遠揚。
但從我被寄養到府中後,就知嫡母的不易。
我時常見到她在四下無人處抹淚,但她還是振作著撐起了諾大的國公府。
我從她哪兒學到了許多掌家之道,也佩服她的條理有據。
虞可星扶著讓嫡母坐下,眼中全是算計:“母親本就不討爹爹歡喜,何必自討苦吃,我看就將妹妹交給我好好管教,紮實學習禮義廉恥一套。”
嫡母盯著我的神色惡毒一瞬,像是在透過我看沈姨娘一般。
她重重歎息一聲,“就這樣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