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察覺出不對勁,想要再為自己解釋一番。
虞可星又搶先一步,“妹妹莫非是要說些不切實的話來為自己開脫,你認為母親大人會信嗎?”
嫡母又蹙起了眉,以為我要編些瞎話為自己洗脫冤屈。
對我的不喜又多上了一分。
隻有我知道,虞可星話裏話外都是在敲打威脅我。
無非就是我說了我是公主,全府上下誰會信呢?
確實,除了隨著國公爺一同入宮可以見到父皇母後,其餘時間我都無法聯係上他們。
隻因為了保全我的名聲,待我及笄後,便是國公府養女虞聽宜身死之日。
在此之前,我不能留下虞聽宜與皇宮大內的通信把柄。
之後我會以在彗心寺念佛歸來的慧宜公主身份,出現在朝野和大眾麵前。
而國公爺一家,隻有朝拜的份兒。
......
“哐當”一聲門響。
我被驅趕到了府上最差最偏的一個廂房。
吃穿用度也立刻縮減為原先的一半不到。
我歎口氣,此次國公爺一去便是月餘,我該如何是好?
我並非貪圖享受之人,可架不住虞可星每日帶著一堆老婆子來教我學“規矩”。
先開始就把我的雙手縛住,撐-開我的嘴巴用手指摸索打量我的牙齒,仿佛我就是個物件。
後來更甚,拿戒尺敲打我腿部內側,“虞二小姐,把腿張開,讓我這老婆子檢查檢查是否完璧之身。”
我怒不可遏,用力地摔了茶盞,“看你們誰敢!”
這堆婆子立馬一齊將我摁住。
我不斷掙紮,抬頭猩紅著眼恨恨地盯著這些老婆子。
我乃堂堂公主,豈容你們這些醃臢婆撒野!
這些所謂的“規矩”,分明是當家主母為主君納小妾時必要的過程。
若是牙齒不整潔,則是貧苦人家,吃得窮身子弱會生不出孩子。
這檢查完璧之身,自然是最後一步。
難不成今天檢查好了,就要將我洗洗送到國公爺床上了!?
帶頭的老婆子不屑,“上門給人家做妾你還硬氣上了!你家可真新奇,從外邊抱個養女來培養,就為了長大收房,亙古未聞......”
虞可星適時出現在門外,聳聳肩:“既然你想給我父親做妾,那我就滿足你嘍~”
看來,我是太給她臉了!
保全我的名聲是重要。
可就算我昭告天下被寄養在國公爺家一事,我乃一國公主,誰又敢說我一句什麼不是?
我冷冷開口:“姐姐,你可別得寸進尺!若是你的腦袋搬家了,我一定來吃搬遷席!”
陰森的語氣讓虞可星打了一個寒顫,她立馬轉換表情上來親昵地挽住我的手,將我從地上拉起來好好坐在凳子上。
“妹妹這是在說什麼?姐姐怎麼聽不懂啊。諾,你們這群婆子,銀錢我早就結了,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我冷笑,撒開了她的手,斥她“滾遠點”。
盯著那些婆子走遠,再三打量後記住了她們的樣貌。
這時虞可星身邊的婢女上來俯首帖耳,虞可星聽完她的稟報立馬如沐春風。
她意味深長地盯了我一眼,含著笑意就小跑出了我的廂房。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我的未婚夫—秦王世子穆花城上門來了。
秦王乃異姓王,與我並無血緣關係。
但我與穆花城的婚約是父皇母後秘密定下的,就連國公爺都不知曉。
而虞可星很是傾慕與他,總是喜歡與我攀比誰更得這穆世子的喜愛。
我站起身來撫撫裙擺,將雙手疊合於腰間,得體地也去到前院。
虞可星在院門紅著臉激動迎接,人都快貼到穆花城的胸膛上了。
穆花城皺眉不悅,遠遠地瞧見了我,頓時喜不自勝。
其實也不怪虞可星如此自降身段。
穆花城才高八鬥玉樹臨風,有著可比肩前人潘安的樣貌。
而且他性子好,笑起來瀟灑洋溢,叫人看了直犯暈。
就連這府上的婢女們都蠢蠢欲動,巴不得上去給穆花城抻抻衣領或是擦擦鞋。
一個個春心萌動的好笑樣子讓我看了直搖頭。
穆花城愣了下,先作揖朝虞可星問了好,然後揚起笑臉朝我走過來,卻疑惑地又收住了笑容。
“聽宜,近日可......安好?”
這句問候原本是他每日登門拜府都會首先問的話。
脫口而出的他,卻因為看著我身上的粗布麻衫結巴住了。
我失笑行禮道,“安好,不必掛念。”
穆花城皺起眉毛,在四下無人處捏了捏我身上衣裳的料子,很佮手。
他一臉委屈巴巴,但在人前又不得不表現出嚴肅的樣子。
虞可星扭捏地湊過來,先剜了我一眼,然後朝穆花城夾著嗓子開口:
“世子哥哥,母親有莊子上的事要忙,特叫我來好好招待世子。哥哥,不如我們去賞水吧,母親著人新挖的荷花湖,正值暑期,美不勝收著呢。”
“好。”穆花城胡亂地應著,實則思緒全在我身上。
待我們一行人到了後院,婢女侍衛們都被指在後方跟著。
但凡是蠢蠢欲動的小丫頭,都被虞可星一記凶狠地眼神給盯了回去。
不等虞可星找話題,穆花城兀地停下步伐,斟酌開口:“虞大小姐,最近府上可是遇了什麼情況?為何聽宜妹妹看著......穿著如此不得體麵?”
穆花城也是想著總不能直接質問為何府上都不願給我一件好衣裳穿,隻能用總不可毀了一府顏麵的理由來旁敲側擊。
虞可星勾唇一笑,揚起得意,“世子哥哥不知,我們府上今日確係出了大事!”
她故意賣了個關子,俏皮地繞到我身後,將我推至眾人都能看到空曠處。
悠悠開口:“母親大人在父親臨去巡鹽前,捉了個不安分的夢女,妄想爬上父親大人的臥榻,當這國公府的女主人!”
眾婢女和侍衛們倒吸一口涼氣,頓時響起鋪天蓋地的交流聲。
“怪不得那日,國公爺出發那日,主母將我們都驅散走開,原來竟是這事......”
“是啊是啊,我還看見大小姐手上拿著對護膝,那樣式分明是繡給臨行夫君的呢。”
“真沒想到......”
我心中大駭。
虞可星難道是早就設想到了今日嗎?
若是那日並未驅散這些下人,讓他們知曉了此事,嫡母定會為了國公府的顏麵,敲打他們無論如何都不可再外人麵前提及或承認此事。
但現在,虞可星故意講出這驚世駭俗之事,又向下人們點明那日驅散他們的真正理由。
這樣就會引發他們猛烈的討論,自然就可以全然坐實我勾搭自己養父一事。
這一把牌打得,絕對可以讓我名聲大爛,但虞可星現在卻把這把牌點明給了穆花城。
看來隻是想讓穆花城厭惡上我,好襯托出她的純潔良善。
果然,穆花城眼神在虞可星身上停留許久,他神色難堪地轉過頭,朝我不可置信問道:“聽宜妹妹,這是真的嗎?”
虞可星一臉傲然,又有些羞澀,揶揄地朝我投來一記“勢在必得”的神色。
怎麼說呢?有點心機,但不多。
她注定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