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苦命

皇後笑得十分得意，眼裏又滿是鄙夷。

“來人，賞。”

她將兩個極水潤的鐲子套在我手上。

“別忘了給你家小姐一份。”

我在心裏冷笑，

鑲在中間的那片金葉子裏藏有麝香。

她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多謝娘娘。”我畢恭畢敬地向她施禮。

“好，很好。”

5.

“你知道嗎？皇後娘娘的病突然好了。”

“是嗎?還真是神奇。”

“聽說好像是因為那位葉小姐的原因。”

宮中人人稱奇，自我阿姐入宮，皇後娘娘的病就漸漸好轉，兩天便是麵色紅潤。

不藥而愈。

皇帝龍顏大悅。

把阿姐移居到皇後宮裏的偏殿內。

日日夜夜供人觀賞，歌唱。

“唱得真好聽啊。”

皇帝來皇後宮中的次數漸漸多了。

他把手伸向阿姐那張絕色的容顏。

“葉姑娘，不知你可願意做朕的女人?”

阿姐眼裏閃過驚慌，連忙別臉去，躲開了皇帝的觸摸。

“小女，殘缺之身無法服侍陛下，隻恐玷汙了陛下。”

我趕緊跪下:“小姐殘缺之身實在無法擔此重任。”

“還望陛下諒解。”

“奴待在皇後娘娘身邊，發覺娘娘時做噩夢，想來是陽氣不盛的原因。”

“是嗎？”皇帝轉頭望向皇後，

皇後青絲散落，整個人都是一副病弱西施的模樣。

“陛下......”

皇帝笑了起來:“皇後這副模樣還真是讓人心生愛憐。”

說完，扔下碗筷，打橫抱起皇後。

溫泉水滑洗凝脂，從此君王不早朝。

春宵一度之後，

她心情看著很不錯。

但皇上對阿姐的反應，還是讓她想著法子刁難起我與阿姐。

“來，葉婉，給本宮再來一曲。”

“本宮今日有高興。”

阿姐剛開口唱一句，就被旁邊的宮女打了一巴掌。

“好好唱，昨天陛下在你可不是這樣唱的?”

“怎麼了?輕視本宮?”

“娘娘，小姐昨天唱了那麼久，嗓子極不舒服，還請娘娘見諒。”我目光一閃，連忙跪下求情。

“什麼小姐，不過是一介庶民而已。”她勾起腳，往我身上踢了一腳。

“滾開！”

“賤婢！”她走了下來，抬起阿姐的臉，目光極冷:“快給本宮唱，唱到本宮滿意為止。”

阿姐這段時間日日唱，嗓子已經喑啞得說不出話來了。

她啞著嗓子，擠不出一句完整的曲來。

“娘娘，您若生氣，便拿奴婢出氣吧。”我又重新跪了下來。

“你還真是心疼你家小姐，那好，你且受著。”

皇後毫不客氣地揚起皮鞭，一下下地抽在我的背上。

直抽得我血肉模糊。

血浸濕了我的衣服。

她直到打不動了，才停下來。

“娘娘，求求您放過我們吧。”阿姐動不了，隻能哭，聲音斷斷續續的。

“娘娘，我把我養顏的秘法讓阿若獻給您，絕對能讓您更美麗。”

“皇帝之後便都是您的。”

“是嗎?”她吹了吹指甲上的灰塵，放下了皮鞭。

捏著我阿姐那張嬌豔欲滴的臉。

眼裏的陰狠又顯了幾分:“真美啊。”

“本宮打不了你，怕皇上說苛待了你。”

“本宮勸你不要起什麼心思，你這等庶民，也配為妃?”

抓起藥方，讓太醫去熬。

我在心裏發笑，

快，多用點。

再多用點。

6.

“你這藥為何不早拿出來？”皇後攬鏡自照，摸著自己日益光滑的肌膚。

“這張臉比我年輕的時候還有美。”

她抬起我的臉，笑道:“你為何不用?”

“我的臉用不了，此藥不過是恢複娘娘年輕的模樣。”

“娘娘年輕的時候便是絕代風華，奴隻是一介蓬草。”

“怎能與娘娘相提並論呢?”

“你這張嘴還真是會說。”她很滿意。

“娘娘再說了，雖然此藥功效極好，但是畢竟是藥，為了娘娘貴體安康，奴婢自然是以娘娘貴體為重。”

“所謂是藥三分毒。”

這藥就是毒，

用人的精氣換取容貌。

人越美，命就越短。

今日皇帝又要來，

她嬌笑起來，這次輕而易地就放過我了，

我為了討好她，又拿出一件精致的薄紗，

“娘娘速來典雅端莊，何不換個風格？”

皇後見了，臉微微泛紅。

“穿上這個豈不是有損本宮的端重?”

“娘娘，陛下喜歡新鮮感。”

“娘娘，都如此美了，何不一嘗試?”

7.

很快，中宮便有了身孕。

皇後滿臉微笑，一口口地喝著酸梅湯。

我本安排在她身邊，襯得她更光彩照人。

“婷兒，還真是朕的福星，婷兒的胞弟又為朕打了勝仗。”

皇帝撫摸著皇後微微隆起的小腹。

難得地喚了她的名字。

皇帝子嗣調零。

膝下隻有皇後生的一女。

還是從前在皇帝還是王爺的時候，

留下的孩子。

真實原因自然是這位皇後容不得人。

她應該早不記得她做過的事情。

畢竟，那樣的事情她做的太多了。

硬生生地把阿姐打了幾十大板。

直打得血肉橫飛。

那支纖細葉淨的腿上的組織直接壞死，隻能截斷。

還嫌不夠，

找人玷汙了阿姐。

我找到阿姐的時候，阿姐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皇後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怎麼可能會記得我們這樣的苦命人？

當她弟弟奉皇帝之命，將鐵騎踏破我的家鄉之時，

我知道我的家沒了，

我的故國，獻美人獻金銀，以求得平安。

阿姐被獻上，還得了寵愛。

但依舊被皇帝的鐵騎踩得粉碎，

他收了貢品，卻沒有半分慈悲。

後來阿姐失寵，就被皇後拉去折辱。

他知道阿姐是如何被皇後蹂-躪的。

但他不在乎，他認為阿姐不過是一個物品而已。

揮之來揮之去。

阿姐被扔出皇宮。

我得知消息，在亂墳崗找到我的阿姐，她的衣裳破爛，亂七八糟地蓋在身上，腿上的傷口已經腐爛了，成了爛肉。

“阿若，阿若，求求你殺了我吧，別讓我再活著受罪了，求求你了，我的好妹妹......”

我明媚的阿姐，完全不成-人形了。

臉更是不堪入目。

是她，也是他，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阿姐。

阿姐見了我，哭得氣弱遊絲。

向我重複了很多很多遍，

“阿若，求求你，了斷我......求求你......”

我真的很想幫她，甚至想同她一塊去。

但我們不能就這樣死去。

那些壞人還在人世間

“不不不，阿姐，你再堅持一下，我們去報仇好不好。”

阿姐聽了報仇兩個字，眼裏才重新煥發出光彩。

但很快又熄滅了。

“阿若，我們真的行嗎?阿若......我們的家早沒了......”

“不，阿姐，我會煉藥，煉毒藥啊。”

我去南疆學過蠱毒。

這門手藝，還是阿姐讓我學的。

我小時候調皮要闖蕩世界，偷偷跑出去，是阿姐偷偷塞給我銀兩。

那是阿姐全部的積蓄。

她那時候說，

讓我出去看看。

我不要讓這樣的阿姐死去。

“我們先活著，總有辦法的。”

“阿姐，活下去，阿姐！”我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我一邊擦拭著她的身體，一邊哭。

我把阿姐藏在破廟。

用我的學的毒來醫治阿姐。

蠱毒會讓阿姐早死。

阿姐的容貌變得越來越豔麗，她的壽命就越短。

我不想讓阿姐摧殘自己。

但阿姐執意要報仇，如果沒有仇恨，她一刻都不想活下去。

我用毒蟲包圍阿姐。

她發出慘叫。

我仰望著漆黑的天幕，破廟能看見一尊佛像望著我們。

我不知道供的是什麼佛像，

寶相莊嚴，卻無悲無喜，垂眸望著他身邊的人。

都說，我佛慈悲，

卻不渡我們這些苦命人。